諸葛流雲無計可施,抬頭望向冷幽茹,笑著道:“還是你來吧,他不聽我的。”
冷幽茹面無表情地行至床邊,俯身去拿皓哥兒手裡的魔方,皓哥兒卻拽得死緊,冷幽茹稍稍用力,他更加大力,拉拉扯扯間,一滴熱淚滴在了冷幽茹的手背。
冷幽茹的長睫一顫,偏過腦袋看向了皓哥兒的臉。
皓哥兒急忙背過身子,眼淚卻在冰藍色床面上暈開了斑駁的痕跡。
諸葛流雲愣住了,這孩子入府半年,還從沒流過淚,便是上回磕破了腦袋也沒掉哼一聲,現在,他哭了?
“他這是……”諸葛流雲小聲問向冷幽茹,這孩子敏感,怕傷了他自尊他也不敢問得太過明白。
冷幽茹的目光動了動,語氣如常道:“熱水放好了,王爺先去洗漱吧。”
諸葛流雲摸了摸皓哥兒因隱忍而微微顫抖的肩膀,搖頭一嘆,起身去了淨房。
冷幽茹在床邊坐下,從身後拉了拉他小胳膊。
皓哥兒掙開,身子卻抖得更加厲害。
冷幽茹脫了鞋子上床,強行扳過他抖個不停的身子,就發現他一張俊美的小臉掛滿了淚水。皓哥兒低頭想躲,卻被冷幽茹擁入軟香的懷中,一股淡雅的幽香撲鼻,皓哥兒露出了做夢般驚訝的神色,竟連哭泣都止住了。
冷幽茹尖尖的下顎抵住他頭頂,柔若無骨的手一下下輕撫著他脊背:“想孃親了嗎?”
皓哥兒的心口猛烈一震,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冷幽茹放空了視線,盯著前方,思緒一點一點飄遠:“是不是看著弘哥兒和湲姐兒都有孃親,你也很想有自己的孃親?”
這麼小的孩子,最是缺乏母愛的時候。冷幽茹就忽然憶起多年前的諸葛鈺,小小的、頑劣的、看似堅強的他,是否也曾經窩在某個角落,無聲地哭?
皓哥兒揪住冷幽茹的衣襟,大聲地哭了起來,這一刻,他才終於像個四歲的孩子。
冷幽茹將他抱在腿上,不知想到了什麼,幽深的眸子掠過一波波意味難辨的暗湧,像黑壓壓的烏雲過境,籠罩了整片清明蒼穹,她闔上眸子,將情緒掩在心底,也落下一滴淚來。
紫藤院內,哥兒和姐兒睡得香甜,呼嚕聲此起彼伏,諸葛鈺把玩著他們的小腳丫,難掩笑意:“這麼小怎麼就打呼嚕了?”
水玲瓏按了按箱子裡的衣物,又塞入十錠金子和幾袋銀裸子,看向愛著她她也愛著的吉祥三寶,眼底泛起濃濃的柔和:“半歲以內的小寶寶是這樣的,過了半歲慢慢就好了。”
諸葛鈺對著他們的小腳丫各香了一個,才小心翼翼地放入棉被中並掖好了被角。
小時候受的苦,不願兒子和女兒也受一遍,所以他一定會平安回來,和玲瓏一起把他曾經渴望的全部給他們。
水玲瓏就想起了李靖,凝了凝眸,問道:“對了,你查了李靖沒有,他到底是不是荀楓?”
談起正事,諸葛鈺的神色一肅,道:“查了,我的人和他交過手,武功套路和荀楓的基本一致,但奇怪的是,他沒戴人皮面具,也就是說,這張臉是真的。”
水玲瓏關上箱子,又開始整理鞋子:“臉是真的沒什麼大不了,他能造出一個金尚宮,金尚宮未必不能得了他真傳,又仿造李靖的模樣把他變成李靖。生活習性可有轉變?”
諸葛鈺若有所思道:“這倒是有的,從前的李靖比較古板,和穆華差不多,卻沒穆華這麼聰明,但就在四個月前,他突然脫胎換骨,讓名下幾乎要倒閉的產業起死回生,隨後,他妹妹入京選秀,他便帶著財產一併過來了。要說他不是荀楓我都不信,京城這種地方,很瞧不起外地人的,他以泉州富商的名義在京城大張旗鼓地玩弄經濟,沒有過硬的後臺和手段根本活不過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