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瓏微微一蹙眉,憐憫在眉宇間徐徐漾開:“可惜,一場大火牽連了不少人,張伯也被趕出府了,我那次瞧見杜媽媽一個人躲在院子裡哭,想來心裡很是委屈,換做是我,也會有些意難平。”
杜媽媽和張永昌曾是章姨娘的頭號心腹,若拿捏住了他們,便能放心啟用章姨娘的舊人,現在老夫人是多麼慶幸當初沒對章姨娘的人“趕盡殺絕”,她會過了意,卻忽而看向水玲瓏時染了一分警惕,這丫頭到底是無心之言,還是攻於心計?
水玲瓏彷彿沒有察覺到老夫人氣息上的變化,只靠在老夫人的肩頭,抱住她的胳膊,軟軟地道:“在府裡,祖母對玲瓏最好,不嫌棄玲瓏是個沒有孃的庶女,玲瓏的心也是肉長的,也需要人疼,但只有祖母疼玲瓏,玲瓏只想祖母過得好……”
講到最後,話裡已有了哭腔。
老夫人心頭一軟,摸了摸她腦袋:“傻孩子。”
翌日,老夫人將杜媽媽調進了膳房,只等機會來臨便讓她重新當上管事。
趙媽媽正愁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跟杜媽媽套近乎,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她逮住機會,夜間拉了杜媽媽去她房裡吃酒。
幾杯烈酒下肚,杜媽媽面色通紅,眼神迷離,顯然已有了醉意,她用筷子夾花生米,夾了幾次都夾不住,趙媽媽忙用一副新筷子夾了一顆送進她嘴裡,並訕訕地笑道:“老姐兒啊,你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以你的能力,不出幾個月便能將膳房這塊牢牢地抓在手裡呀!屆時,若有閒職,妹子我可否為我那不中用的親戚討口飯吃?”
杜媽媽吧唧吧唧嚼著花生米,吞下去後打了個酒嗝:“瞧你說的,你……才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呢!你盼……孫媽媽那老貨死盼了很多年吧!”
趙媽媽勃然變色:“老姐兒啊,這話可說不得。”
杜媽媽嗤笑,眼底有難以捕捉的清明和嘲諷一閃而過:“得了吧你,跟我裝……什麼裝?孫老貨兒子能幹,你兒子蠢,大夫人器重她比你多,她死了,你……你是最樂的一個!”
趙媽媽冷汗直冒,這老貨怕是醉得不清,一口一個大實話:“老姐兒,前兩天老夫人在二少爺的屋子裡發現了毒蟲粉,剛好混在防蟲藥粉裡頭,大夫人跳進黃河洗不清,你說究竟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要陷害大夫人呢?”
“哈哈哈……”杜媽媽笑得前俯後仰,酒嗝一個接一個,“老姐姐我……今兒託大,跟你撂個實話,大夫人太心高氣傲了,不會做人,所以……府裡……包括老夫人在內,都……見不得她好!老夫人偏愛庶出的二少爺,老爺不得不依附丞相府但其實內心恨透了這種日子,呃……姨娘們想方設法固寵,庶小姐們擠破頭只為找個好婆家……呃……所以你問我……誰要害大夫人……我……不知道……呃……”
趙媽媽嚇得魂飛魄散,這些話要是被主子們聽見,趕出府都是好的,只怕要被活活打死:“你……噓……你小聲點兒……”可別連累了她!
杜媽媽一臉醉態地道:“不過毒蟲粉……這個聽起來好熟悉……四小姐好像託我買過一點兒……呃……”
言罷,兩眼一翻,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趙媽媽站起身,把她的話仔細消化了一遍,突然狠踹她兩腳:“我呸!老孃生了個蠢兒子又怎樣?總比你這不下蛋的母雞強!”
罵歸罵,但她不得不承認杜媽媽的每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便是她一邊兒惱怒,一邊兒嫉妒,也一邊兒受益匪淺。
她命人將杜媽媽抬回去後,急忙前往了秦芳儀的院子。杜媽媽說的對,尚書府誰都見不得夫人好,誰都有害夫人的動機,既然如此,她也不用繼續追查了,省得夫人又怪她沒孫媽媽有能耐,連個話兒也套不全。
“夫人,幕後黑手是四小姐!是她讓杜媽媽買的毒蟲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