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跟著他們進去,抿了抿唇道:
“儘快出去,病人是複合傷,多臟器的損傷,要保持良好的環境。”
席一鳴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醫生擰著眉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江鄴攔下搖了搖頭。
席一鳴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走到律寧身邊,他伸出手想摸摸律寧,可卻不敢,就光看著就已經消耗掉了他所有的體力。
律寧像一個受傷了的瓷娃娃一樣,身上插滿了管子,要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他都以為沒了生命體徵,所以他不敢動,他怕不小心律寧就沒了。
他就這麼目光渙散的看著律寧,想到懸崖上律寧像一隻蝴蝶被戴星舒撞飛,他沒有辦法去想,要是他當時沒有跟著跳下去律寧會怎麼樣,光是有一點點那方面的念頭,他就感覺心臟被彷彿被挖了大半。
那一刻他才知道什麼上一輩子的怨恨和執念在永遠失去律寧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看著律寧,閉上了眼睛,這一次只要律寧醒過來,他愛誰就去愛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己不會再幹涉。
可能這都是命,他席一鳴終究逃不過律寧。
江鄴看到席一鳴的身子顫抖了起來,抿了抿唇,怕他有什麼危險,畢竟才醒,可走過去才看到席一鳴哭了。
江鄴從來沒見過有哪一個成年人苦相能醜成這樣,眼淚鼻涕都淌了出來,臉皺成了一團。
可偏偏讓人笑不出來,他哭得那麼傷心,明明已經哭成了那副模樣,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周身散發出來的悲慟都讓江鄴為之動容。
不知道過了多久,席一鳴站到腿發麻,臉頰一片冰冷,才粗魯的抹了一把臉,獨自平復了好一會才道:
“他現在什麼情況?”
主治醫生親眼見識了席一鳴的難過,抿了抿唇道:
“他現在危險性還是比較大的,等情況再好一點檢查如果沒有腦部的損傷,還是有清醒的可能的。”
這些話讓席一鳴彷彿置身在裝滿了冰塊地窖中一樣,震駭難言。
過了小半天,才緩緩點點頭,律寧不能久探,兩人也都被趕出來了。
席一鳴蒼白著臉,走到吸菸區回頭看了一眼江鄴,眼裡情緒不明:
“有煙麼?”
江鄴走了過去,自己顫抖著手點了一根菸,沒給席一鳴。
席一鳴嗤了一聲,也沒再討,他瞪著拐著柺杖,看著天花板,聲音嘶啞:
“海水很冷很急,下去後黑壓壓的一片我甚至不知道律寧在哪個位置。”
江鄴沒說話,只是猛吸了一口煙,兩輩子,第一次這麼和平共處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總是菩薩耶穌沒白求,”席一鳴扯了扯嘴角,喉頭微動,“你愛律寧吧?”
席一鳴眼眶有些熱,他死了一次回來又執著了那麼久的人,他終於還是放了。
江鄴頓了頓,不明白他問這個意義在哪裡。
席一鳴腦海裡湧現的是第一次在咖啡廳見到律寧的一眼驚鴻。
再到先如今兩敗俱傷的局面。
“正好律寧也愛你,我攪和了你們兩世,我看開了。”
仇恨什麼的都沒有律寧重要。
席一鳴顫抖得厲害卻依舊假裝大度的語氣讓江鄴突然暴怒,他猛地拽起席一鳴,手胳膊將席一鳴抵到牆上,平時儒雅的面目此刻化為了一隻暴怒的豹子,他低吼:
“你說什麼?你看開了,你是覺得律寧不愛你麼?”
你怎麼能!
他花了那麼大的代價讓你們重來一次你說你看開了!
“他費盡心思討好你,一個好好的清冷骨子裡有渾然天成的高傲的男人為了你忍氣吞聲受盡委屈,卻從來沒有一絲怨言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