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沅抿了口茶,頭也沒抬:“趙姨娘?”
雀環道:“可不是麼,仗著有了身子,就張狂起來,如今比夫人還受用呢,以為咱們家是一品富貴人家,三天兩頭的要燕菜。只不敢在姑娘面前狂。”
朱沅笑著將杯蓋一擱,清脆的碰出一聲響來。她這兩日都沒顧得上趙姨娘。
“你們可瞧出什麼來了?”
雀環一下來了神氣:“咱們家的小廝管事,她是正眼都不瞧的。卻有個孃家兄弟來瞧過她兩回。都是趁老爺夫人不在家時,使錢買通了幾個貪錢的婆子從角門領進來的。下頭也不是沒人說嘴,只不過終究不敢很說……”
雀環說到此處,便也覺著有些面紅耳赤的,說不下去。
朱沅倒是聽著面色也未變,只道:“你若未打聽個全須全尾的,我倒要責你無能了。”
雀環不由吐舌一笑:“姑娘可小瞧我了……我後來使了前院的小六兒去跟著她兄弟,兄弟倒是兄弟——卻是表兄弟。”
雀環有意賣了這關子,指望嚇朱沅一嚇呢。誰知朱沅竟是眉也未抬一抬。
朱沅自是心中有數。朱臨叢是再無可能了,她趙氏竟能一個人生養不成?其中必是有蹊蹺的。這世上之事,但凡弄虛作假,必是有破綻的,就看有無人用心追究罷了。
朱沅垂下眼瞼思量一陣,倒也不急一時發作。
如今皇帝精神不濟,並不出宮走動,武騎侍從便閒散許多。蕭源那日休沐,因知朱沅也在家,他原該回宮的,巴巴的去應承了幾頓酒錢,與人告了假,也賴在了家中,倒教蕭見行與姚氏犯疑。
蕭見行只見他一臉神不屬思的笑意,對著姚氏甚至都含笑點頭,唬得姚氏都差些坐不穩了。
姚氏素知這小子一肚子壞水,沒少在他面前吃憋,原該井水不犯河水,圖個清靜。奈何他自有些本事,得了皇帝看重,孃家嫂子一聽說這訊息,又藉故過來相看了一眼,只覺這小子容貌俊俏,又年輕有為,真是乘龍快婿。
姚氏苦勸嫂子,只說這小子如何混帳。
嫂子卻說這男子過於老實,難成大器。須得有幾分脾性,才有出息。且年青時犯混都不算什麼,有這上進的心,年紀大些有了家室,自然就好了。
一時姚氏的嫂子盧氏竟是豬油蒙了心想將大女兒許給蕭源,在姚家老太太面前也不知說了什麼,姚家老太太竟也幫著她,將姚氏逼得好緊。
姚氏實在沒了辦法,將侄女接過來小住,又耐著性子,將這熱臉去貼蕭源的冷屁|股。誰知這小子軟硬不吃,蕭見行幾番呵斥之下,他也未給過姚氏一個好臉。
今日竟然是嘴角帶笑,說話也並無陰陽怪氣,倒教姚氏心驚了。
蕭源心中正是反覆想著昨夜朱沅的言語。還真是又刁又邪,偏生他還美滋滋的受著,恨不能再送去給她捏圓捏扁。
如今好容易朱沅鬆了口,蕭源卻不好直接對蕭見行開口。萬一這老兒咬定私情不合規矩,非得拗著不去提親,也不是沒有可能——不,照著蕭見行這古板性子,還是大有可能。
蕭見行見蕭源挾著粒肉丸懸在半空不放入嘴裡,一肘支在桌上,半斜著身子,面色古怪的出神。
頓時蕭見行就一股邪氣竄了上來:“沒規沒矩!”
蕭源怔了怔,一下回過神來,滿不在乎的將肉丸塞進嘴裡,三兩下扒光飯,就一推碗筷:“我出去一趟。”
蕭見行忙道:“去何地方?”
蕭源笑嘻嘻的瞟了一眼姚氏的侄女兒姚臻,有些輕佻的吹了聲口哨:“這如何好說?爹爹心中有數便是。”
蕭見行面色一變,頓時起身四處抄傢伙:“孽障!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蕭見行對上蕭源,那真是秀才遇上兵,打不打得著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