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就算是被責怪,我亦是不悔。倒是我爹爹與幾個弟弟不好收拾,終究是血親,令人束手束腳。”
朱沅看了一眼沉睡的沈老夫人,只問道:“娘娘到底是因著是血親,是以不忍下手。還是因著是血親,下了手於名聲有礙,牽連太子?”
沈娘娘這人,愛也愛得鑽了牛角尖,恨亦恨得不走第二條路,頓時面色一整,銀牙緊咬:“我母親雖不是個菩薩,但對下頭幾個姨娘和幾個弟弟,從未苛待,反是公正慈愛。沒想到落到如此境地,卻無一人替她說半句話。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怎麼會不忍?……只是從前我不懂事,如今卻像一夢初醒,覺得自己好好的皇后不做,任情任性的將自己作成了廢后,上對不住母親,下對不住兒女。太子必然也沒少受些冷遇,想必心中惶惶,惟恐被廢。我怎能讓自己境遇更差?手中沒權沒勢,真是貓兒狗兒也要上來踩一腳的,這些明面上的名聲,也不得不注意了。”
朱沅頷首:“娘娘能如此想,就最好不過了。心境開闊,堅定意志,輔以針劑,癔症可除。如今既是已解了老夫人之危,其餘人等倒也不急於處置,娘娘首要固寵,只要身在上位,多的是各種手段慢慢翻舊帳,自可徐徐圖之。”
說著又是一笑:“怎麼說,也是沈家家事,皇后娘娘未必會為此出頭,皇上國事繁忙,亦不是旁人想見就見的。娘娘儘可以拖延時候,慢慢打好腹稿。不管怎麼說,外頭那群侍衛就是皇上的眼睛,黑白也不是戚夫人說了能算的。”
沈娘娘若有所思,過了一會望著朱沅,有些狐疑道:“你也不過才十五歲的年紀,我細思自個十五歲時,仍是懵懂任性,不如你多矣!”
朱沅適時的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相逼嚴……臣女沒這個福份懵懂。”
沈娘娘一怔,彼時祖父在世,黃家安好,母親掌管中饋,姨娘和下頭的弟弟們都只有向她獻媚的。皇帝欲得祖父相助,她順風順水的成了皇后。莫說萬人之上了,她對這一人之下的“一人”,也是本性流露,甚少小意奉承的。此時乾坤扭轉,實在讓她悔不當初。細細咀嚼,乃是滿嘴苦澀。
忽兒外頭宮人來稟:“娘娘,太子來了。”
沈娘娘從沉思中清醒過來:“讓他進來罷。”
太子正站在廊下,目瞪口呆的望著下頭瑟瑟發抖的一群人。
沈侯一張老臉凍成了青紫一般的苦瓜樣,可憐巴巴的望向太子。
太子作為晚輩,實在有些承受不住,等到沈娘娘讓進,幾乎是落慌而逃般快步走進了屋裡。
他一邊疾走,一邊大聲道:“娘娘,兒臣聽人來報,也是糊里糊塗的,這是怎麼回事,竟鬧到如此境地?”
沈娘娘坐直了身子,揚了揚下巴:“跪下罷。”
太子怔了怔,遲疑片刻,撩起下襬,直挺挺的跪地。目光落到了沈娘娘所握的一隻手上,色褐膚枯,皮肉翻裂。
沈娘娘看到太子的神情,忍不住又湧上一股淚意:“這是你外祖母的手。”
太子雙目微睜。
沈娘娘問他:“她老人家被禁錮已四年有餘,被虐待已半年有餘……我有罪,你呢?你有沒有來陪她說過幾句話?”
太子被問得無地自容!
他曾外祖父沈言清,那真是個人物!可沈家的靈氣彷彿就用在了他一個人身上。往下頭的沈侯,和沈常居三兄弟,那都是拎不起來的人物。
太子每常與沈侯相談,總是寡而無味,久而久之,便不大親近沈家人。在他眼中,沈家人只要不闖出禍來讓他來擦屁|股,那便是萬幸。
要說這四、五年來,他亦有給沈老夫人來請安,但每次沈老夫人總是精神不振,含含糊糊的吐不出兩個囫圇字來,太子只以為她身體欠安,除了奉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