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細語。
沈娘娘聽著面露訝異之色,又逐漸凝重。等朱沅離開她耳邊,低眉斂目的立在一側後。沈娘娘竟是一臉陰晴不定,眼神複雜的盯著朱沅。
朱沅自然知道自己所言驚人,但她也是逼上了梁山。
沈娘娘今日這念頭,興許是心血來潮,興許她自己心中也並不以為多有用處,但若被推拒,心中不悅亦是自然而然的事,畢竟是金尊玉貴般養大,除了情之一事,倒也未受過委屈……沈娘娘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之人。此際種下這一枚種子,它便會悄悄的生髮蔓延,來日太子路程中或有不測,沈娘娘雖不至處置朱沅,但心生隔閡是一定的。朱沅也不願意太子身處險境,否則她這一番苦心籌謀,豈不都是一場空?此際只得以一計來鎮住沈娘娘,使其無心於原計。
朱沅微垂著眼瞼,余光中沈娘娘一手託著腮一動也不動。
日頭慢慢的西斜,室內變得昏暗起來。
外頭的宮人感覺到這奇異的寂靜,並不敢進來掌燈。
朱沅全身都有些發僵了,她微微一動,就似驚醒了沈娘娘。朱沅儘量自若的走至一邊的宮燈邊上,動作輕柔的移開燈罩,拿起一邊的火摺子,拔開蓋兒吹了吹,看著冒出絲火苗,再將燈芯點上。
沈娘娘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行動鎮定,竟是一笑:“我倒是小瞧了你。罷了,你先下去,我再想想。”
朱沅心中微微一鬆,情知事有轉機,順從的屈了屈膝,退了下去。
她回了屋子,反手掩上門,屋中一片昏暗,她卻是不願點燈。
綠珍略有些慌張的扣門:“朱女官,婢子誤了給女官屋中掌燈……”
朱沅聲音冷淡:“無妨,你先下去。”
綠珍微微一愣,遲疑道:“是……”
朱沅豎起耳朵,在黑暗中聽著動靜:似有人從主殿方向出來,急急忙忙的穿過中庭,徑直往外去了。
這時天然已暗,若無要事,輕易不可在宮中行走。必是沈娘娘遣了人,向太子遞話去了。朱沅這才鬆了口氣。
她這時才了現自己脊背上密密的出了一層汗。
她亦是不知為何,母親誥封,朱沉亦有了出路,這不是正好麼?但那一刻,她如此抗拒。
興許是她並不願再用身子去取悅任何人,興許是她不願枕著陰怨入眠。興許是……
天早早的亮了起來,刺眼的日頭預示著今日又是個躁熱的天。
蕭源蹲在階前,仰臉看著樹蔭中啾啾亂叫的一對小鳥,一臉神思不屬的蜜笑。
蕭見行緩步走近,一眼見他這幅沒個正形的模樣,心中就是不悅,心道還以為有了個人樣,原來骨子裡還是一無賴。
昨日他見蕭源回來,這十幾歲的少年,個子直往上竄,長得又結實又精神。蕭見行當時猛然驚覺:許是近來任職常需肅容以待,蕭源眉目都不似以往無賴般的擠至一處,如今眉目舒展,挺鼻薄唇,臉型瘦削,倒真是個俊俏少年,尤其武騎常侍那一身衣裳穿上,無怪將姚氏侄女撩撥得三迷五道的。
想到姚氏,蕭見行便是頭疼,近日她日日向他吹枕邊風,非要將她侄女說給蕭源,來個親上加親,日後一家和樂。
蕭見行只推說蕭源的主意難拿,其實自己心中亦是有些不願。
蕭源一躍起身,臉上神情一斂,揚手就是一拳。
倒嚇得蕭見行後退了一步,他定了定神,就見蕭源拳拳帶風,招招凌厲。
蕭見行皺著眉,心中卻道:吾兒這般人才,如何聘個唯唯喏喏的應聲蟲為妻?
待到蕭源一套拳行完,蕭見行才不悅的道:“見為父在此,竟不請安?”
蕭源又掛上了一副憊懶的笑容:“兒子給父親大人請安。”
無論如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