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榮圃若有所感,微微張開了眼,好半晌才看清是他,連忙掙扎著要坐起,虛弱的道:“戚大哥……”
戚雲淮連忙按住了他:“你好生歇著便是。數日不見,怎麼染著這般晦氣?”
方榮圃搖搖頭,苦笑一聲。
戚雲淮借了方子來看,方夫人便命人將一疊方子全呈了上來。
這時候的貴人們,粗粗淺淺,都看得懂些藥方。戚雲也看出來這幾張藥方大同小異了。不由奇怪:“看著倒不是甚麼兇險的病,為何到這地步?”
方夫人嘆道:“一粒米也不進,這人怎麼撐得住?”
方榮圃咳了兩聲:“實在是用不下。”
戚雲淮略一思忖便道:“這樣罷,晚輩知道一位大夫,原先在太醫院任職,年紀大了才卸任歸家,醫術十分了得,不如晚輩請他來看看有沒旁的法子。”
方夫人一喜:“這還有什麼不好的,只是要勞你費心了。”
戚雲淮一邊笑道:“是晚輩應當應份的。”一邊看向方榮圃,微微一怔,瞧見他枕下露出牙白色的一角,看著倒像個香囊。
方榮圃帳子一角掛著縷金香薰球,衣物配飾都有專門的婢女好生收著,卻將個香囊壓在枕下,倒有些奇怪了。
戚雲淮微微皺起眉頭,疑心是秦卿所贈,不免有些不喜:這方榮圃也沒旁的壞處,只是同個秦卿鬧成這般地步,也不知來日會害了誰。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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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夫人寒暄幾句,便起身識趣的讓幾位年輕人自在些說話。
等方夫人領著羅氏一走,馮湧便沒了個正形,笑嘻嘻的坐在一側:“不過是個傷食之症,好生調養一陣,好起來也快。你卻不知葛青才算倒黴——”
馮湧與葛青家在一條衚衕,有什麼新文兒他知道得也快,此時便有意賣了個關子。
沈毅不以為然:“還當個新文來說呢?不就是他摔了腿麼?算起來了該好了。”
馮湧挑眉笑道:“嘖,這就是你想岔了。”
戚雲淮神色一動,就聽馮湧道:“他昨日才將好些,也不等好利索了,實是躺得要發黴了,便教人扶著出門遛遛,你們猜怎麼著?”
沈毅催促:“怎麼著?”
馮湧笑嘆道:“——另一條腿,也給摔折了。”
沈毅不由大嘆:“可憐見的,怎會這般倒黴。”
連躺在床上的方榮圃也聽著出奇,略略提起了神插了兩句話。
戚雲淮淡淡的道:“他正是舊傷未愈,家中下人必定十分小心,如何會再出意外?其中必有內情,只怕是有人暗中作祟。”
這話一出,眾人都覺有理,只是葛青家中人口簡單,從未聽說有何不和,再凝神一想,他們這些官家子弟成日裡呼呼喝喝,有些口角的也不在少數,真要揪出個大仇大恨的來,卻又沒有。
馮湧便道:“便有這麼個人,也只能吃這麼個虧了,葛青自個都以為是黴星高照,半點沒想到旁處的。”
沈毅又對著方榮圃道:“今日戚大哥前來,我原是不得空,卻是有人與你數日不見,望穿了秋水,巴巴兒託了我來送信的。”
眾人便知他說的是秦卿。
馮湧面上露出猥瑣之意:“快快拿出來,榮圃身子不好,便由兄弟我來宣讀了。”
沈毅拿出個同心方勝來往方榮圃面前一晃。
方榮圃咳了兩聲,笑著伸手去接。
卻真個被馮湧搶在手中,先是十分輕浮的一嗅,然後才道:“香如其人。”
朋友妻不可欺!方榮圃見他調笑,未免不喜,臉上笑意便斂了兩分。
馮湧見他臉色,心中也不樂意,將方勝扔了給他:“不過是個窯姐兒,值當給兄弟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