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喜是他初任官職,不免兢兢業業的,得了上峰褒獎,言語中暗示只要繼續下去,來日考課必定給他評個“上上”。朱臨叢聽了體內那些少少的熱血也不免沸騰了起來。卻不知這只是上峰御下的一個手段罷了。
主薄之位素來是無甚油水的,奈何他是司農寺的主薄。司農寺掌管著大燕的錢糧租稅,一應財政收支皆要從此過,實在是再肥厚不過的一個地方。朱臨叢能入得司農寺,說起來也確實是祖宗燒了高香,如今他進來的時日漸長,門路漸熟,上頭吃飽了之後,不免指縫裡也漏一點給他。外頭有人來打點,為免小鬼難纏,許多打點都是從上捋到下的,朱臨叢自然也能得些好處。且朱臨叢旁的油水不敢撈,替人傳話牽線卻是敢的。因此他一時間便得了不少銀兩,他也不敢交予柳氏,偷偷交給賈氏攢起,這是第二喜了。
第三喜便是次女朱泖竟然得了司農寺少卿方似道夫人的青眼,這要是兩家能結成親家,他朱臨叢來日的升遷豈不是一帆風順了?柳氏這蠢婦卻說有些不妥,他被逼不過,尋了同僚打聽了幾句,誰人不說方家次子好的?……不過,要想朱泖嫁後向著孃家,現在便也要多寵她一些,朱臨叢思慮再三,也害怕柳氏同別家孺人往來久了,到時得到訊息反而不美,於是從自己的小金庫挪了些銀子出來,同柳氏交待了“油水”一事,特地當著朱泖的面囑咐要給朱泖多做些衣裳。
唯一有些缺憾的,就是賈氏了。
原先朱臨叢就喜歡她身上那股子勁,床下如梨花帶雨,床上如藤蘿絞纏。在外頭時,她能勾得他腰痠腿軟下不得床,偏生自個要擠進這院子,眼看著一日日的就沒勁了,漸漸的沉默寡言,低眉斂目了。想到這兒朱臨叢不禁捻了捻三寸美須,嘆了口氣,出門去了。
過得幾天,朱臨叢便在同僚家中飲酒時,收用了主人家一名婢女。
到了夜裡將這趙氏領回家來,又是一場軒然大波。
柳氏氣得直哆嗦,就連朱沅也覺此事出乎意料:前一世賈氏獨霸後院,朱臨叢眼中只看得到賈氏,可甚少招惹過其他女人,更遑論如此之短的時日內便納了第二位妾室了。
朱臨叢梗著脖子要給這趙氏一個名份,柳氏執意不許,吵得家中大半夜一院子人都沒安置。
朱臨叢因有了銀錢,也越來越硬氣了:“你若如此好妒,我也不需再給你臉面,只管在外頭賃所院子,與她搬出去住了!”
朱沅立在庭中,隔著窗子靜靜的聽著這兩人爭吵。
到末了這趙氏還是留了下來。
第二日一早朱臨叢去了官署,柳氏氣得兩邊太陽穴上貼了膏藥臥床不起,反是趙氏一臉輕快的在院子中四處走動,嘴中只道:“單比我家一個姨娘的院子還小呢。”
朱家下人也不吭聲,眼見著朱沅推門而出,不由即敬畏且期盼的望著她。
朱沅卻不搭理這趙氏,並不讓人跟著,獨自一人往後頭跨院走去。
賈氏正坐在屋簷下頭做針線,一見她來了,嚇得臉一白,手上針都戳到了肉裡,一時疼得眼圈都紅了,卻不敢去吹,只拘束的站了起來,領罪一般低頭立著。
賈氏因前些日子受了這一場搓磨,家中下人也看眼色下菜,輕易不搭理她,因此她這一角倒十分僻靜,朱沅看著四周無人,便聲音平和的道:“你也不必怕成這個樣子。”
賈氏不敢接話。
朱沅便道:“我不過是看不慣你那股子張狂挑事的勁兒,畢竟還是手下容情了,真要你死,你便也死了。”
這話說得賈氏一個哆嗦,眼淚就出來了,知道朱沅不喜歡看這個,忙又拿了帕子擦了。
朱沅今日卻是有意來給她一個甜棗的:“我父親寵不寵你,跟我不相干,我也並不是為這個搓磨你。你只消記住,不許爬到我母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