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進入內室,自北而歸的戴思恭聯同數位御醫,共同搭脈。
朱元璋在房內來回踱著步,馬皇后緊緊扣著雙手,全力抵抗自心底泛起的顫抖。
常樂和朱雄英立在床尾,一瞬不瞬盯著丈夫,父親。
而秦王,晉王,連同在京的所有王爺,全部被留在院中。
室內安靜良久,戴思恭收回搭脈的手,他顫顫巍巍跪地回稟,“太子之疾,臣等無能為力。”
朱元璋猛然倒退,直到背抵在柱,“拖出去,全部拖出去!”
他滿眼的紅血絲,眼底泛起青黑,向來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時佝僂起弧度,彷彿一瞬之間,老了十歲。
錦衣衛挎著繡春刀,直闖入內。
而向來救眾人於水火的馬皇后正愣愣流淚,處於恍惚之中。
常樂張嘴欲要阻止,可她沒有資格。
“咳咳咳咳”
床帳裡傳來幾道虛弱的咳嗽聲,朱元璋箭步衝了過去。
戴思恭和御醫們被拖了出去,但項上人頭暫時得以保留。
朱元璋一馬當先坐到床邊,“標兒?”
朱標費力掀起眼皮,眼底閃過茫然之色。
朱元璋一把抓起兒子的手,“標兒,標兒!”
朱標眸光緩緩聚合,看向朱元璋,“爹,陝西”
他整個人有氣無力,連嘴唇都乾涸到起皮,“爹,對不起,兒子有負所託。”
朱元璋通紅著眼,“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
他語帶哽咽,“只要你好好的,標兒,爹只要你好好的。”
朱標微微搖了搖頭,“爹,陝西咳咳”
他又咳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
朱元璋手忙腳亂拍著兒子的背,“標兒,不去陝西,咱不去陝西了。”
一趟陝西之行,他的標兒病了,那不是吉祥地,那裡克他朱家!
朱元璋老淚縱橫,“標兒,只要你好好的,爹都聽你的話。”
“北平,你想遷都北平是不是?”
“只要你好起來,咱立刻遷,馬上遷!”
朱標咳嗽漸止,他先是一愣,隨即緩緩綻開笑顏,“爹,謝謝你。”
朱元璋搖頭,再搖頭,怪他,都怪他,他不該派標兒去陝西的。
朱標嘴角淺淺勾起笑意,似在安慰老爹。
日光漸漸消失,暗夜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