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哈欠,“那您去外頭溜達溜達?”
累了, 自然就能睡著了。
朱棣:“”
三更半夜,天寒地凍,他去溜達?
更漏聲響,夜一點一滴流逝, 徐妙雲顧自閉了眼睛。
她這些年幾乎一年一個孩子,又是生, 又是養, 雖是福氣, 但著實累。
奔忙催人老,徐妙雲輕撫自己泛起紋路的眼角, 難免想起妯娌們的面貌。
太子妃最為年長,已三十有三, 可她面頰瑩白水潤, 兩眼澄澈透亮,一如當年在宮中授課時那般年輕。
謝雲和馮潔雖有變化, 但也不明顯,是江南水土更養人麼?
還是因為自己太過操心的緣故?
身側男人又翻了個身, 捲走大半被子,除了帶兵打仗,他總是那麼的粗心。
徐妙雲不自覺想起那天船隊靠岸,太子於眾目睽睽之下,第一反應是攙扶太子妃。
或許,非是江南風土養人,而是東宮太子用心。
她與燕王婚後也是夫妻恩愛,但朱棣從來不是細心之人。
燕王府後院是她一家獨大,而東宮卻是再無她人,別說二妃,連侍妾都沒有。
別想,別比,徐妙雲猛然睜眼,強逼自己揮走腦海裡的情情愛愛之事。
靜默的床帳裡再次響起聲哀嘆,是還沒睡著的燕王朱棣。
徐妙雲深吸口氣,“王爺,您可以安靜點兒麼?”
朱棣無辜否認,“我沒說話。”
徐妙雲握了握拳,側過身,問,“您在擔心什麼?”
床帳裡靜默片刻,朱棣也側過來,“大哥竟調查過道衍。”
元朝舊宮的正殿很寬敞,當時酒宴的兩桌略有距離,聽不見兩邊的對話。
徐妙雲皺了皺眉,“大哥問起了他?”
朱棣在黑暗裡點頭,“大哥要我引薦道衍。”
他略有不安問,“王妃,你說大哥知不知道道衍成天鼓動我的那些事?”
而且,他還曾被蠱惑,時至今日,也與道衍往來密切。
“大哥要請道衍配合劉先生,共同修建新都。”
朱棣實在難以理解的撓了撓頭,“大哥真的要用道衍?”
又是一聲更漏,夜愈發的沉。
徐妙雲嘆息了聲,感慨,“太子心胸,遠非常人能及。”
朱棣一骨碌爬起來,激動道,“你是說大哥心知肚明,但不準備追究我等?”
徐妙雲低低應了是,太子與太子妃今夜的態度,足以證明。
以東宮的勢力,太子若要問罪弟弟,直接命人來拿就是,無需虛與委蛇。
朱棣沉默,緩緩鑽回被窩。
·
翌日,春光照亮積雪。
一和尚穿過宮門,行走在紅牆黃瓦間。
元朝舊宮,元人權利巔峰之所,本該細細欣賞,可此時的姚廣孝無半分心思。
燕王遣人來請,據說是太子指名道姓要見他。
那個聽政批折十餘年的太子,莫名病重又痊癒的太子,怎麼會要見他?
難道燕王野心敗露了?
悠長宮道之後,一座殿宇在前,陽光照耀,殿頂鍍滿金光。
姚廣孝下意識側了側眸,避開那灼眼的光。
待得入殿,他也沒敢多看,直直掀袍跪地,“拜見太子。”
久久沒有聽見叫起,唯有手指輕點桌面的篤、篤、篤,一聲一聲彷彿是在心頭敲響。
姚廣孝低垂的額角不自覺沁出汗水,旁側的燕王朱棣同樣坐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