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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兩人並未發覺,還在繼續著爭執。
“阿孃你說得都是些什麼啊,蓁蓁她明明是做錯了,什麼攀高枝,你應當去罵她才對···怎麼能說這種話。”
少女無措道。
“你知道那個魏郎君的父親是誰?西京京兆尹!二品的大官吶,要是蓁蓁跟了他,別說是做小妾。就是跟在他身邊做個無名無分的外室,那也是了不得的。”
婦人壓低的聲音帶著不滿傳出來。
“什麼小妾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怎麼這麼糊塗!再不管她她就要跟著人跑了!”
“你別犯傻。不要去管蓁蓁,就讓她跟著那個魏郎君親近。最好是能弄出個孩子來·····”
“阿孃你瘋了!”
“阿孃是為了你好,你跟林青山本來便門戶不登對。林家布莊不說是家財萬貫,也能說是小有資產。你也不是不知道這麼些年阿孃是怎麼帶著你們兩個過的······”
屋中婦人一聲嘆息。
那輕飄飄的嘆息不僅落在了沉灼的心上,也壓得沉蓁蓁心裡沉甸甸。
屋中婦人繼續道:“如今林青山去西京遊學科考,到時候若是高中,你覺得他還會不會回來娶你?”
“我跟他還沒到這份上···何況林青山不是你想的那種人···說得是蓁蓁,怎麼繞到我身上?”
沉灼急急打斷。
“你聽阿孃說,你跟林書生情投意合不假。退一步,就算他肯回來娶你,那林掌櫃還會不會同意?這次孫家的事你也聽說了,林掌櫃是半點也不想幫咱們的。阿灼,你長大了,要該學著為自己打算了。阿孃不管蓁蓁,做得這些都是為了你。若是蓁蓁跟魏郎君搭上,那日後林家怎麼敢小覷你?”
“可是阿孃······你都不知道那個姓魏的人品如何,是否有了妻室。怎麼能讓蓁蓁跟著他胡鬧?”
“你聽阿孃的話就是了。”
婦人聲音陡然嚴厲起來。
沉蓁蓁沒有再接著聽下去。
她靜悄悄又從屋門處退開。沿著花草葳蕤的木質長廊漫無目地的閒逛。
聽了如何,不聽又如何。
她又不是第一日才知道師父到底心裡是怎麼想她的。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師父對她和對沉灼,自小就是不同。
沉灼的衣衫要一年換好多件,她便只有一件師父的舊道袍。
沉灼能在山下書塾讀書聽經,一直到年紀大了才回山上。
她卻是隻在書塾學了幾個字就需回觀裡幫師父的忙,跟著她在有喪事的人家做法事跑場子。
沉灼可以驕縱任性隨意發脾氣,養成個刁蠻天真的性子,她卻得小心翼翼看別人的臉色。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連名字都是這樣。
沉灼是叄月桃樹枝頭爛漫天真的那一抹魄人豔色,皎然燦爛,被人小心呵護,未經風霜。
她就只是伴在桃花枝頭的繁實桃葉,嗅得見她的芬芳,看得著她的燦然,卻永遠也學不來她那般自在。
沉蓁蓁其實是嫉妒沉灼的。
不是因為名字,不是因為那些莫須有的東西或者平白遭受的委屈。
她是嫉妒沉灼有阿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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