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哭。
因為那個人,可能,不在了。
所以她就這麼幹站著,什麼話也沒說,什麼事也沒做。
世事無常,她一直知道。
但是,過於無常,她沒有料到。
雪花飄落,飄了整整一個上午,腳下的積雪堆得很厚很厚,夜千筱眼眸動了動,然後看了看天。
那一刻,她分不清天空的顏色是怎樣的。
身體近乎僵硬,夜千筱低下頭,再次掃過那沉寂已久的墓,視線從那張照片上滑過,最後,抬起了腿,轉身離開。
下午,她得趕飛機。
……
極近黃昏的時候,夜千筱出現在另一個墓地。
其他人已經離開了,就連徐媽媽也被拉走了。
但,有人在等她。
赫連長葑帶著赫連逸凡和小傢伙,身姿筆挺地站在墓前,靜靜地等著她。
這裡的雪很大,比那座城市的還要大。
大得——
讓夜千筱的視線有些迷濛不清。
天很冷,小傢伙卻很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墓碑,上面那張照片,好像存留於她記憶中似的。
赫連逸凡也很乖,他一動不動地站著,眼睛卻通紅通紅的,眼淚彷彿隨時都會流出來一般。
夜千筱走過去之後,跟他們站在一起。
雪花飄飄,冰天雪地。
天地間好像一切都靜默了下去。
眼前這座新建好的墓,是否又躺著一抹亡靈?
一家四口,在這座新建好的墓前,一直站至天黑。
天色徹底地暗了下來。
中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直至最後,夜千筱出聲,“走吧。”
冷冷清清的兩個字,彷彿不再有任何悲傷與留念。
赫連逸凡主動走過來,牽住了她的手。
兩隻手,都冰冷冰冷的,可在牽到一起的時候,手指好像暖和了幾分。
他們倆走在前面。
而赫連長葑,抱著小傢伙,走在後面。
走出陵園,外面空蕩蕩的,只是雪地裡留下的腳印,證明著這裡曾有很多人來過。
赫連長葑沒有開車來,可他們剛抵達寬敞的馬路,就見到一輛軍車停在他們面前。
封帆從駕駛位置走了出來。
在他手上,拿著一個筆記本,還有一本字典。
他將這兩樣東西,交給了夜千筱。
“這是他留下的。”封帆只說了這樣一句話。
而那個他,毫無疑問的,指的自然是徐明志。
頓了頓,封帆又道,“如果可以的話,從上面挑個名字。”
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彷彿有些不合時宜。
可,封帆覺得,應該在這個時候來說。
沒有什麼和不合時宜的,他們懷念的都是同一個人,當這份情誼不變,那麼,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
夜千筱的手指凍得僵硬,可她沒有上車,藉著路邊的燈光,開啟了筆記本和字典。
都是徐明志的筆記。
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以“赫連”開頭的名字,這個筆記本幾乎寫滿了一半,有上千個名字。
而那本字典,夜千筱記得是徐明志前不久才買的,可翻開的時候,字典已經有些破舊,很多字都被他用紅筆圈了起來,甚至有些都在一旁留下了美好的祝願。
夜千筱一頁一頁的翻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