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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只有深涉其中的人才知道,這看似平靜的局面之下,有多少勾心鬥角,有多少計中計,驚險程度絲毫不亞於當年。
回顧靈帝這一生,十分傳奇又十分荒唐。
他由武帝最鍾愛的孝靜皇后所生,出生之時便被立為了太子。這太子一當就是二十五年,在武帝晚年好幾次險些被廢。坐上皇位後,他不務朝政、沉迷煉丹,優柔寡斷,致使朝中出現了洛階這樣隻手遮天的奸佞,朝外出現了永安王那樣手握重兵的藩王,可謂是內憂外患。
靈帝當了二十五年的太子,在位卻僅僅四年,即便是放眼前朝,也是絕無僅有,是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
但是這短短四年之中,也有許多大事值得載入史冊,許多人值得青史留名、或者遺臭萬年。其中最大的三件事便是:組織編纂曠世奇書《平樂大典》、江寒雲上奏死劾洛階七大罪狀、刑部門口監生血流成河。
至於這麼多人之中,最該提到的便是東宮的謀士、右中允尹濟,將來的一代明臣。
靈帝駕崩後的第三天,十歲的太子謝深繼位,改國號新德,這一年為新德元年,史稱元帝。
原建極殿大學士、吏部尚書,先帝欽點的輔政大臣張安夷,任中極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內閣首輔,加封少師,從一品。
至此,張安夷成了本朝加上前朝最年輕的內閣首輔,此時的他還不到三十歲,已經尊貴至極,受人敬仰。
元帝登基後頒佈的第一道聖旨便是四日之後、靈帝的頭七一過就處斬永安王謝昭。
緊接著就是對一批官員的任命,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提拔原翰林院侍讀、右中允尹濟任戶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入內閣。
在旁人看來,做太子講師的尹濟近水樓臺先得月,一步登天。
可在這份任命之中。張安夷卻察覺出了些什麼。
“尹大人蟄伏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嶄露頭角了。”張安夷臉上帶著溫溫的笑,眼中一片漆黑,情緒不明。
尹濟謙虛地答道:“還未恭喜張大人,榮升內閣首輔,往後還請張大人多多指點。”
“自然。”張安夷眼中閃過冷然。
在靈帝駕崩的第二日,張府的護衛便被撤了,阮慕陽的出入也不再受到限制了。
忙著處理靈帝的喪事,又要忙著新帝的登基大典,張安夷每晚都要到深夜才能回來,早上又是早早地出門。
當聽到新帝下旨處斬謝昭的時候,阮慕陽這一世心中始終壓著她的石頭終於消失了,心中激盪。她原本只是侍郎府的小姐。而他是王爺,能力懸殊如雲泥,想要報仇簡直比登天還要難。但是花了這麼多年,憑著心中的執念,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機關算盡,她終於完成了這不可能完成的事。
她終於做到了。
這一世,她從一個侍郎府的小姐成為了一朝宰輔之妻、內閣第一夫人,而他從一個尊貴的王爺淪為了階下囚、即將奔赴黃泉。
不,這還不夠。她要讓他知道他是怎麼輸的!
聽說阮慕陽派人來找自己的時候,尹濟有些驚訝,百忙之中還是抽出了時間來到了張府附近的慈航藥鋪。
“張夫人已經得償所願,還成了名副其實的內閣第一夫人,還能想的起來下官?”尹濟的臉上帶著輕佻的笑容。清朗的天空之下。精緻的小院之中,一身錦袍的他如同一個偎紅倚翠的富貴公子。
“找你自然是有事相求。”阮慕陽開門見山,“我想去見一見謝昭。”
尹濟意外地挑了挑眉,審視地看著她。她還是那副沉靜的樣子,端的是世家貴族女子的高貴,卻比那些女子的心思深沉太多。誰能想到,剛剛結束的一場波譎雲詭,背後皆是她在出謀劃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