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移駕東都,可謂浩浩蕩蕩,左相宋演、右相秦岱川、大司馬大將軍吳照連同眾臣都跟了過來,煜都留下的最有份量的人物就是左相長子、位烈驃騎將軍的宋楚恆了,與執金吾一起拱衛皇城的安全,哪怕君王已經不在那裡。
這兩年宋演在朝中的勢力已經越來越弱,宋楚怡被處死後更是人心離散,全賴他多年經營才沒有完全倒下。在這樣的情況下,在軍中頗有威望的宋楚恆便是他最大的助力,可皇帝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最後竟將宋楚恆留在了煜都。
“左相最大的助力?宋楚恆麼?我不這麼覺得。你莫要忘了,魏國夫人的母舅可是大司馬大將軍吳照,若要比在軍中的勢力,宋楚恆又豈能及得上他?”
葉薇側躺在芙蓉簟上,懶洋洋的看向對面的沈蘊初。與皇帝不同,蘊初的住處離她還稍微有點遠,但因著行宮比皇宮小了一半,所以見面也比在煜都時方便。然而葉薇並未去找過她,只在這個下午打著納涼的名頭把她召進了自己的守晨宮。
面前的案几上擺了份冰碗,看起來晶瑩剔透、格外誘人,葉薇饞得不行,然而那東西並不是給她的。妙蕊和傅母管得太嚴,哪怕御醫說過適當進點冰碗無妨,她們卻依然不許她碰一下。不讓她吃就算了,沈蘊初過來了還喪心病狂地給她準備了,害得她現在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她吃……
真是煎熬啊……
“吳大司馬麼?他確實是白氏的母舅,從前也一直和左相一個陣營,不過前陣子的流言你沒聽到嗎?白氏身體抱恙,又心情抑鬱,所以去了舅舅城外的莊子小住,散心養病。呵,他們雖然表面粉飾了一下,但仔細一想你也能察覺出不對勁吧?依我看,白氏多半是因為宋楚怡之死而與左相產生了嫌隙,搞不好已經恨之入骨了。她這麼一走,真是不給自家夫君面子啊,也不知吳大司馬會怎麼想自己這位好盟友。”
沈蘊初用小銀勺舀了一塊冰放到嘴裡,葉薇痛苦地別開眼,不忍再看,“你說他們因為宋楚怡和魏國夫人鬧不和?這不太可能吧,說到底那不過是兩個女人,朝堂上的大事怎麼也不會被後宅婦人給左右了。”
“你不知道,白氏的母親是吳大司馬的同胞妹妹,兩人原是寒微出身,相扶相持著長大的。白氏的母親生完她沒兩年就病故了,吳大司馬把對妹妹的思念都投注到侄女身上,與她感情極深。他又差不多是白氏的父親一手提拔起來的,親情之外還多了幾分感恩之情,白氏對他的影響力著實不可小覷。況且宋楚怡小時候經常跑去舅公家玩,也是他看著長大的,此番宋楚怡的死對他觸動頗深,他因此恨上左相也很正常。”
這麼說起來也有幾分道理,但沈蘊初還是覺得不夠充分,“但大司馬就算再恨左相也該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既是姻親關係,又哪裡能完全撇清的?魏國夫人還是左相的妻子,若他出事,她便是犯婦罪臣,更不消說宋楚恆的終生前途了。魏國夫人犯糊塗,大司馬難道不為侄女、侄孫考慮?”
“他當然要為他們考慮,所以我從沒說過這兩人會真的鬧崩。他們結盟多年,底下的勢力盤根錯節,早糾纏在一起,哪能說散就散?牽一髮則動全身,就算他們想胡來,底下人也不會允許。
不過盟友關係維持下去又能怎樣?彼此已經不能相互信任了,越是勉強捆綁在一起,裂縫就會越大。”
“你的意思是……”
葉薇淡淡一笑。所以說世易時移,換做幾年前,就算宋楚怡和白棠音一起死了,大司馬恐怕都會繼續堅定不移地和左相齊頭並進。然而這幾年皇帝在暗中著實嚇了不少功夫,尤其在離間大司馬和左相上面,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她光是聽他隱約透漏的幾件事都覺得陰毒,這人無恥起來簡直讓她拍馬都趕不上!
兩人關係早就不如從前,這回宋楚怡的事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