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薇撲倒在船頭,上半身被他穩穩接住,沒有傷到分毫,雙腿膝蓋卻磕在了木板上,疼得要命。她齜牙咧嘴地抬起頭,卻見頭戴箬笠的男人表情森冷得可怕,盯得她不自覺往後縮去。
“現在知道怕了?”他冷冷嘲諷,直接拽著胳膊把人拉近,“朕有時候真想把你剖開,看看裡面是長了熊心還是豹子膽,才會讓你這麼肆無忌憚!交代了在船艙裡躲好,又出來做什麼!剛剛我要是沒接住怎麼辦?掉到湖裡去你想過後果沒有!”
他明顯氣得不輕,連臉色都開始發白。兩個人已經捱得很近,卻還是有雨水見縫插針地落下,讓他們越發狼狽。葉薇隔著珠簾似的雨幕,看著面前男人的面龐,心頭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這樣生氣,是因為擔心她落水,擔心她出事……吧?
“掉進湖裡……那就再爬上來啊……”她囁嚅道,“我很會鳧水的,不會……”
他簡直要被她的沒心沒肺給氣瘋了!連槳都懶得再拿,低下頭就吻住了上去。牙齒髮狠地咬住嘴唇,舌頭滑過整齊的牙齒,再入得更深。她措不及防,雙手攀住他肩膀,顫抖著身子默默承受。
他這個舉動本是帶著怒意,可吻了一會兒之後,別樣的情緒滋生,突然就弄不清自己是在懲罰,還是純粹的想念。
分開這麼多天,他其實……一直在想念著她。
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葉薇跟見了鬼似的看著皇帝,片刻後忽然發怒,“說什麼掉到湖裡危險,你剛剛那樣子,船都要翻了好麼!”
皇帝的心情卻因為這個吻好了起來,重新拿起槳朝船艙指了指,“進去。再敢不經我的同意出來,一定讓你後悔。”
冷傲自負的皇帝陡然變成了憊懶無賴的風流子,葉薇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忍辱負重。
“我進去!我這就進去!你就一個人在這裡淋雨吧!”
紙老虎的狠話落到他耳中簡直惹人發笑,皇帝瞧著那張負氣的小臉,忽然就覺得積攢了這麼多時日的抑鬱一掃而空。
說不出的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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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皇帝下了命令不許跟著,高安世還是做足了準備,遣了宮人走另一條水路到蓬萊島上傳話,防備皇帝突發奇想、帶貴姬娘娘到島上游玩,自己則繼續在岸邊候著,免得陛下回來時見不到人發怒。原本只是作萬全打算,誰料宮人到了島上沒多久,外面居然風雨交加、不得安寧起來。
素日負責打理島上事務的宦官馮錄膽戰心驚問道:“這可如何是好?咱們去尋尋吧,回頭若是陛下在太液池上出了岔子,這整座島上的人可都得跟著問罪!”
前來傳話的宦官白平常年跟在高安世身邊,對皇帝的性情更為熟悉,此刻雖然著急也保持了應有的冷靜,“不可。陛下既然囑咐了不能跟著,我等暗中前來就是抗旨不遵。如今不過是大雨夜划船,比這更危險的事情他也做過,咱們萬不可失了分寸。馮大人,你吩咐下去,讓負責巡邏的禁衛軍全部去到仙島邊緣,擦亮了眼睛盯著湖上的動靜,再等兩盞茶……不,一盞茶,若那時陛下還沒上島,咱們再開船出去尋!”
馮錄本就慌得沒法兒,難得他這般冷靜有條理,也就跟找到主心骨似的,連連稱諾,“是,一切都聽白大人的。”
就這麼,膽戰心驚的眾人冒著狂風暴雨,全部等在仙島邊緣,眼巴巴地望著水霧迷濛的湖面,企盼著那條小舟快些出現。
馮錄擎著把油紙傘站在巨石邊,身邊跟著七八個小宦官,全都戰戰兢兢、如臨大敵。他咬緊牙關死捱了一會兒,終於扛不住,“不成,你們快些給我找條船來!這麼站著等死算什麼,我得親自去池子上尋陛下!”
小宦官有些猶豫,“可那位御前的白大人吩咐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