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哥兒黏糊七娘,端著碗走了過來,他一過來,碧兒的小弟弟也過來了。
兩個孩子都愛吃紅燒肉。
七娘給鍾哥兒夾了一塊,等到去夾第二塊時,就發現盤子裡的紅燒肉已經全都沒有了。
再看碧兒弟弟的碗,被紅燒肉堆成了小丘。
碧兒汗顏,給娘使了個眼色:“娘!”
馮氏渾然不察,樂顛顛地拿出一個空碗,給兒子舀了一碗排骨湯,湯沒多少,全是排骨。
鍾哥兒吃不到肉,很難過。
碧兒羞死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一桌子人吃飯呢,她娘能不能別這麼丟臉?像八輩子沒吃過肉似的?管不管桌上還有個孩子了?
七娘大度,沒說什麼。
鍾哥兒脾氣好,沒鬧,安安靜靜地碗裡的白米飯吃完了。
待大家吃完,碧兒去刷碗,七娘把每日給小魏家人留的菜勻了一碗出來,叫鍾哥兒拿回房吃。
恰巧被馮氏看見了,馮氏去後院的水井旁,向女兒嘀咕:“那個七娘哦,自己藏了肉,給鍾哥兒不給你弟!”
碧兒要瘋了:“娘!弟弟晚上都把一桌子肉吃光了,弄得鍾哥兒都沒吃飽,你還想怎樣?”
馮氏噎了噎:“你、你生什麼氣?他天天都有的吃,你弟弟幾日都嘗不到一點葷腥,多吃幾塊肉怎麼了?”
從前在家裡總讓著弟弟,讓出了習慣,尚不覺得有何不妥,如今到了外頭,與別的孩子一處,才發現自家親孃真的很過分:“你兒子是兒子,人家兒子就不是了?人家天天吃也不是白吃的。”
馮氏拉下臉:“那你弟就白吃了?你不是也在這兒幹活嗎?”
碧兒沒好氣地道:“人家只一張嘴,誰像我,拖家帶口地吃啊?”
馮氏張大了嘴巴:“你嫌棄我們了是不是?不是你,我們現在還好好生生地在城裡做事呢!我們是被誰害成這樣的?”
“那還不是你們賭了錢我沒辦法?不是為了救你們,誰稀罕替徐氏做事?大不了我一頭碰死,一了百了,看她能把我怎麼樣?”
“你這臭丫頭!”
馮氏揚起巴掌就朝碧兒打來。
七娘趕忙上前,抱住了馮氏胳膊:“哎喲,怎麼就吵起來了?大娘,有話好好說!”
馮氏掙扎要去打碧兒:“死丫頭片子,看我不打死她!”
七娘對碧兒道:“碧兒,大娘才剛來,你怎麼也不好生招待著?盡惹大娘生氣。”
碧兒端著洗好的碗去了廚房。
七娘笑了笑,和顏悅色道:“大娘,碧兒每天都很辛苦,有時候火氣上來,忘了輕重,您是做孃的,嘴上罵她,心裡肯定最是疼她,您就別與她一般計較了。”
馮氏咳嗽了一聲:“那、那是,我最疼她了。”
“您一定是想教導她規矩。”七娘笑道。
馮氏眼神閃了閃:“是……啊!我這不是怕她不懂事,壞了你們這兒的規矩嗎?”
七娘溫柔地說道:“還是大娘明事理。”
被戴了頂高帽子的馮氏不好再繼續撒潑,拍拍袖子回了屋。
七娘暗歎了一口氣,去了廚房,碧兒正一邊擦碗一邊落淚,七娘安慰道:“別哭了,你娘她住不了幾天,忍忍就過去了。”
碧兒哽咽道:“在喬家她怎麼樣我都不管了,左不過也不干我的事,但這是我做事的地方,她能不能給我留點臉?她這樣,叫我日後怎麼抬起頭做人?”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七娘是外人,不好說道馮氏的不是,只得道:“都是自己人,沒人笑話你。”
碧兒吸了吸鼻子:“今天真是對不住鍾哥兒了。”
“這點小事,你就別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