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躺在床上不肯睡,滴溜著一雙烏黑髮亮的眼睛,在姬冥修的身上看來看去。
姬冥修鮮少被人這麼“觀賞”,奇怪的是,他竟不覺得反感。
他看向床上的好奇寶寶,好奇寶寶也在看他,並衝他甜甜一笑,心都要化了。
她長得像她娘,鼻子、眼睛,幾乎一模一樣。
姬冥修又看向了床內側熟睡的小男孩兒,長滿疹子的緣故,無從辨認長相,只是龍鳳胎一般都長得不像,女兒像娘,兒子……就應該像爹了。
姬冥修從景雲臉上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了不停盯著他發花痴的小望舒:“老看我,是想你爹爹了嗎?”
望舒搖頭。
“不想?”
“我沒有爹爹。”
姬冥修錯愕。
不待他從短暫的錯愕中回過神來,望舒又指了指他的臉,“你戴的是什麼?”
“面具。”姬冥修說道。
望舒眨巴著亮晶晶的眸子,好奇地問:“你為什麼要戴面具?我可以戴嗎?”
姬冥修頓了頓,抬起修長如玉的手指,緩緩摘下了面具。
望舒看著他的臉,驚訝地張大了嘴。
“夫人,這邊。”
屋外,突然傳來綠竹的聲音。
姬冥修將食指放在唇瓣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望舒先是一怔,隨即很努力地點了點頭。
姬冥修重新戴上了面具。
喬薇披著齊腰的長髮進了屋,她褪下了先前臃腫鄉氣的紫色長襖,換上了一件嫩黃色對襟枇杷扣短襖,內裡一條白色碎花羅裙,纖細的腰肢不堪一握,本就白皙的肌膚,泛著沐浴過後的潮紅,眼睛溼漉漉的,如同晨間的凝露,烏髮如緞,光潔柔亮,明豔動人。
就是頭上,感覺少了點什麼東西。
“怎麼沒戴那支簪子?”姬冥修問。
“簪子?”喬薇就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那支價值百兩的黃玉梅花簪,忙解釋道:“我不知道會上京城,更不知道會遇見你,所以沒帶。”
姬冥修眉梢微挑:“你想戴給我看?”
喬薇不假思索道:“不帶給你帶給誰……”
等等,帶給他看?
短暫的驚愕後,喬薇終於意識到兩個人牛頭不對馬嘴地講了半天,根本說的不是一個“帶”字。
喬薇好笑地搖了搖頭:“你誤會了,我是要帶來還給你的。”
“還給我?”姬冥修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是不小心落在你包袱的?”
喬薇下意識地道:“不是嗎?”
他這麼問,那肯定不是了。
姬冥修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喬薇的猜測。
“我可沒這麼不小心。”姬冥修雲淡風輕道:“是作為你幫我挑選首飾的謝禮,我祖母很喜歡。”
喬薇凝眸道:“可是,我幫你挑選禮物,原本就是想報答你的相救之恩。”
姬冥修看向她:“我說過,之前的事與你無關,我只是不喜被人衝撞,你不必覺得欠我。”
喬薇抿了抿唇:“那這次總該是真的欠了你人情。”
姬冥修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你又沒白吃白住,銀貨兩訖。”
喬薇還能說什麼?她這點嘴皮子功夫,在他一套又一套的大道理面前,完全不夠看。
當然她也理解他的做法,他是連恩伯府的千金都要努力討好的人,身份何其貴重?而她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村姑,他對她所做的事,就像她在回村的路上順手救下一隻小流浪貓一樣,她會讓一隻流浪貓還自己人情嗎?怎麼可能?
“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府了。”
姬冥修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