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新得國土,正是百廢待興。
她手下多半是孤勇之人,行軍打仗不在話下,可要他們治理天下,卻是苦手無比。在這年月,能夠讀書識字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雖然大周朝廷開了科舉,想要以此來制衡世家。
可這並非是一日之功,寒門子弟若非天資出眾,難以鯉魚跳農門,能夠站在朝堂之上的,多半還是世家子弟。
就像她祖父段文昌高中狀元,依舊要娶盧氏,有門閥相助,方才平步青雲封侯拜相。
而李家雖然已經如同朽木,可其中亦是有許多可用之人,又豈能一棒子打死?
既是日後要吃她段怡的米糧,就該好好的給她幹活才是!
段怡騎在馬上,朝著京都方向遠瞭過去。
“段三段三,這回咱們去京都,指不定還能喝到崔二哥的喜酒呢!嘿嘿,他叔父該催著他娶妻生子了!到時候咱們一起鬧洞房去!”
段怡聞言,收回了視線,她瞧了瞧蘇筠的嘴巴,巴拉巴拉的動個不停,明明騎在馬上,他倒是也不怕風沙灌進了嘴裡。
“可不是!一起鬧洞房!”段怡饒有興趣的說道。
再見崔子更
因為這一回是輕騎上陣,這一回上京都,格外的神速。
再次站在那明德門前,段怡有些唏噓不已。
城門大敞開著,放眼看去,彷彿要將那長長的朱雀大街,看到盡頭一般。
之前的五大軍圍城,京都血戰就像是做夢一般,夢醒了,這京城還是一片繁華,人來人往,安寧得像是從未發生過戰亂。
段怡一眼便瞧見,在那城門口一旁坐在馬背上的崔子更。
不是她眼睛好,於萬人之中一下子瞧見了他,更不是她有什麼鬼的心有靈犀,實在是那守城的玄應軍將士們,時不時的拿眼睛瞟他。
彷彿在說,你快走啊!不要耽誤老子家去!我老子娘鍋裡的肉,都燉爛了!
段怡想著,已經到了那城門跟前。
那宛若石像一般的崔子更,彷彿被點醒了一半,瞬間活了過來,“傷還沒有好麼?師叔這本事,當真是越發不濟了。”
段怡看了看自己纏著繃帶的手,衝著崔子更撇了撇嘴。
“從前窮得啃噎死人的鐵饃饃也就罷了,好歹能夠吃飽;如今已經需要你在門前扮石獅子,來賺一口米湯了麼?”
段怡一邊說著,一邊搖頭,“看來我師伯不行啊,若是將你賣了,豈不是比裝石頭,能多賺兩個窩窩頭。”
崔子更聽著段怡這熟悉的嗆聲,嘴角微微上翹。
“那你要買麼?哦,我忘記了,你已經付過錢了。”
段怡往旁同崔子更拉開了距離,“何時?”
崔子更伸出手來,在腰間輕輕的摸了摸,“你叫朱䴉給我的。”
段怡猛的一驚,想起當時崔子更給她送年禮,她沒有準備回禮,便隨便在旁邊揪了草,編了個不知蟈蟈還是蜻蜓還是螳螂的小玩意,做了回禮。
那朱䴉瞧著她太過敷衍,像是中秋節賣月餅似的,使那錦盒裝了裡三層外三層,又編了個感人肺腑的故事,送給了崔子更。
“你就值一根草?這比編草鞋用的草都多!旁人腰間佩玉,你掛什麼蟲?”
段怡耳根子一紅,朝著朱䴉使了個幽怨的眼神殺。
那朱䴉倒是乖覺,崔子更在門外裝石頭獅子,他在明德內杵著當大樹,石獅子活了,他便也活了,巴巴的跟了上來,護衛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