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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這一日,江南總督府貴客如雲,這是林希玥和江採如大婚後為首的朝官上書,以太子失德為由,請求廢太子。
太子上回在郊祀失禁的事已在京城傳開,又有這回刺殺長公主的案子為佐,名聲敗落。
真正站出來替他說話的不多,當朝首輔戚閣老因漢王身隕一事急火攻心病倒,內閣由次輔兵部尚書齊鎮做主,齊鎮是個耿直的老臣,只道太子在祭壇失禁,有辱神明,視為不詳,支援了這一提議。
至三月,今年春季雨水少,明間有太子失德至五穀不豐的傳言,皇帝再是不作猶豫,下詔廢太子,將太子改封乾王,遷回鳳陽老家守陵。
離京那一日,高詹出城送姐姐姐夫,那太子妃抱著稚嫩的孩兒立在晚風中笑,
“總算是離了這個爾虞我詐的旋渦,往後我們娘倆也能過太平日子。”
太子離京後,長公主徹底調查流民截殺太子一案,劍指幕後主使信王朱昀。
朱昀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了京城。
深夜的信王府萬籟俱靜,獨書房還燃著通明的燈火。
朱昀一身玄色常服端坐案後,給西北邊關的心腹寫信,寫完,暗衛接過信箋去送信,朱昀將筆頭一扔,懶懶地往背搭上一靠,望著對面一面色儒雅的中年男子,
“成玄先生,長公主殿下手眼通天,我若奪太子位,必須除掉她,先生可有妙計?”
那峨冠博帶的中年男子捋了捋鬍鬚,沉吟道,
“想殺長公主難,眼下沒有機會,但要斬她的羽翼倒是可以的。”
信王慢慢直起腰身,端坐如山問,“先生何意?”
成玄咧起唇角幽幽一笑,
“琅琊王氏南渡北歸,享譽四海,甚至曾有人言‘得王家者得天下’,你以為當年先皇后為何賜死王老夫人,逼著王國公娶長公主?先皇后不敢得罪王家,只能用這種方式,將王家牢牢綁在自己的船上。”
“琅琊王赫,胸懷大志,霽月風光,此人智淵若海,是王家的定海神針,是朝中柱石,更是長公主的後盾,若是能斬斷長公主與王赫之間的關聯,殿下大業成了一半。”
信王眯了眯眼,“本王何嘗不想,只是那長公主跟王赫孕育了三個孩子,一家人和和睦睦,母慈子孝,原先我甚至想法子離間王書淮和長公主,讓其內鬥,可如今祖孫倆握手言和,漢王的事有王書淮一筆,長公主替他瞞的嚴嚴實實,如今一股腦子衝我來。”
成玄先生含笑搖頭,
“非也,你不懂長公主與國公爺之間的淵源,你等著,老夫給殿下謀一策,必定叫這對夫婦現出原形。”
四月初一,朔望大朝,皇帝攜長公主登階入殿,並當庭下旨,若再有言牝雞司晨者誅九族,進一步鞏固了這位攝政長公主的地位。
但就在朝議快結束時,負責看管登聞鼓的御史上報,
“陛下,有人狀告王國公府私藏前朝末帝寶庫,懇請陛下查抄王家,尋出寶藏,充實國庫。”
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視線不由在長公主與王書淮之間流轉。
年輕矜貴的戶部侍郎,神色從容,如青松一般巋然不動。
而長公主更是沉穆不語,
皇帝深深看了一眼長公主。
兄妹倆都知道,所謂的末帝寶藏不過是先皇后為了給王家施壓,弄出的幌子,而皇家一直苦苦追尋的正是那份晉寧帝的遺詔。
天色漸黑,奉天殿東窗下的五角銅爐檀香嫋嫋。
長公主將最後一道摺子批完,遞給皇帝,鳳眼輕抬,窗外黝黑無光,廣闊的丹樨拂來綿綿無盡的風,吹起窗欞颯颯作響。
長公主起身,負手來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