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曼。”沉寂之時,嬸嬸招呼來夏曉曼,“帶你姐去看你奶奶。”
夏曉曼木訥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老家這邊講究七日下棺。
棺材暫且安置在柴房。
不大點的柴房,一口褐色棺材就都全佔滿了。
她站在門口盯著那副棺木,始終有種虛幻的,不切實際的感覺。
就好像、就好像奶奶根本沒死,但是他們都告訴她已經死了。
“要開啟看一眼嗎?”夏曉曼很小聲地問了她一句。
明月點頭,兩人合力把棺材開啟小小一個口。
奶奶躺在裡面,穿著新做的紅襖子。老太太生前愛乾淨也愛打扮,一頭短短的頭髮梳得利整,白髮並不多,只分布在兩鬢,其餘都是黑黑亮亮的,一點都看不出年紀。
她就像睡著般眉眼安寧。
夏明月一瞬不瞬盯著看,忍不住伸手進去碰了一下她的臉。
“明月……”夏曉曼有點想要阻攔。
她摸得是如此小心翼翼。
可是屍體冰冷,到頭來也沒睜開眼叫她一聲“囡囡。”
在未見到奶奶前,她歇斯底里,痛不欲生,可真的見到了,內心竟平靜到不像自己。
哪怕奶奶的屍體躺在面前,她也還是覺得她沒有離開。
他們都在騙她。
“關上吧,被大人看見要罵了。”
夏曉曼重新合攏棺。
“你是不是都沒吃飯?你先回裡屋,我給你熱點吃的。”
夏曉曼拉住她的手,她沒有反抗,順從跟著她回屋。
晚上,吃完飯的親戚客人們都各自散離。
夏明月和夏曉曼擠在一張床上,她背對著夏曉曼,這讓夏曉曼也不知道她是睡還是沒睡。
有點尿急,她一個人不太敢出去,更不敢打擾夏明月,實在憋不出,拿著手電筒硬著頭皮出門。
村裡的夜又陰又沉。
院裡黑黝黝地看不到半縷光,她努力忽略柴房的存在,迅速上完廁所往家裡跑。
倏爾,她看到大門外飄來一縷火星。
像是有人在門口抽菸。
夏曉曼停下腳步,猶豫叫了聲:“爸?”
門外無人響應。
片刻,後面才傳來一個清冽的男音:“我,賀以舟。”
夏曉曼愣住。
猶豫許久才過去開門。
賀以舟手裡夾著一根沒有抽完的煙,星火在他的指尖忽明忽滅,映出一張疲倦的清俊眉目。
他掐了煙,“明月在這兒嗎?”
夏曉曼點頭,“今天回來的。”
賀以舟抿唇,眼神閃爍兩下:“她還好嗎?”
夏曉曼如實說:“睡著了。” 見他風塵僕僕,便問,“用不用我把她叫出來。”
“不用。”賀以舟眉頭舒展開,“她平安就好。”
夏曉曼敏感覺得兩個人是出問題了。
別人的私事她不好貿然過問,可是這樣乾站著也有些尷尬,夏曉曼正想找點話題,就聽賀以舟說——
“我先走了,你不用把我過來的訊息告訴你姐。”
夏曉曼怔了一瞬:“你要回去?”
“不。”賀以舟說,“我在村裡借住一宿,你回去吧,省得她擔心。”
夏曉曼關門回屋。
一縷月光破開烏雲,清冷冷地打在他面前的木門上。他深深朝裡面看了一眼,最後扭頭,背影逐漸消失在黑夜當中。
村裡的喪事沒那麼多說節。
頭七過後,死者安葬,再辦個大席就算走完了整個流程。
夏明月拿出所剩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