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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應該找王宇晨興師問罪,但鄭宇星開啟啤酒喝了一口,念頭便伴隨冰涼液體吞嚥下去。
依對方那沒心沒肺的個性,約莫也不是刻意牽線,頂多是看見自己不算排斥的態度後,就順水推舟了一把。至於兩人能不能重逢,就全看老天安排,雖然鄭宇星早就不信神佛。
在日本街頭他曾被傳教士纏上,男人不停說著要將自己獻給主才能得到救贖,鄭宇星就用中文回應不好意思我不信教,以為傳教士聽見外國語言能知難而退,沒料想對方還留了一手,竟用中文說了句神愛世人,你也愛神。瞬間鄭宇星的好鬥心被澈底點燃,他接連用日文英文法文吼了我不愛你,最後用臺語烙下「林北丟愛挖嘎低」。
他離開時沒有留意對方的表情,滿心滿意都是自己贏得這一局的快感,不都說神力無遠佛屆,怎麼會連小小的語言障礙都突破不了?不過現在回想也覺得太過幼稚,刁難一個打工仔不是成熟社畜應該有的行為。
總之他變了太多,如今的鄭宇星就像一隻底下破洞的青瓷花瓶,外表看起來溫潤優雅,但無論倒什麼進去最終都會流淌殆盡,愛也好恨也罷,根本沒有執念能留在心底。
鄭宇星搖搖罐裝啤酒,覺得現場晴空萬里,沒必要為小事搞壞心情。
會場的音控臺搭了鷹架挑高,鄭宇星默默找了根柱子靠近站立。臺上樂團正在試音,電吉他的餘響,爵士鼓的敲擊,對鄭宇星而言既陌生又熟悉,他曾經那麼沉迷音樂,但這八年他記起的新曲只有電視廣告的旋律。
沒過多久第一組樂團開始演唱,鄭宇星聽著他們飄忽不定的音準,希望這僅止於開場暖身。鬆散的氛圍直到第三組表演終於有了變化,觀眾反應也肉眼可見的活躍起來,鄭宇星依照剛才聽見的歌詞進行搜尋,發現是點閱率頗高的樂曲,不禁暗想自己的耳朵果然還行。
接續上臺表演的團體,支持者聲量明顯大上不少,還隱約能聽見女孩的喊叫聲。鄭宇星心頭微動,望向兩側轉播主舞臺的大螢幕,果不其然發現那抹高大身影。
他們是三人一組的團體,主唱兼吉他手是個容貌出眾的陽光帥哥,移動途中時不時對臺下揮手招呼,惹得女孩們尖叫連連。反觀貝斯手是一身黑的長髮美女,整個人氣質疏離,彷彿電影裡刻板印象的殺手。一直在後方默默裝置鍵盤電線的楊明川,戴著漁夫帽看起來並不醒目,但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高度,外加寬肩窄腰長腿,即使不看臉都引人矚目。並且女孩們呼喚的團長,十之八九就是指這個人。
鄭宇星吞嚥下啤酒,覺得眼前畫面確實賞心悅目,但這畢竟不是偶像選秀,長得好看是額外加分,耳朵聽見的才是真正考科。
沒過多久樂團便開始演出,鄭宇星先是注意到主唱的聲線,雖然稱不上天籟之音,卻彷彿包裹一層肥皂泡泡,有著讓人想仔細聆聽的特殊共鳴。
臉蛋好看,聲音又有辨識度,真是得天獨厚的條件啊。鄭宇星內心感慨,卻還是皺了皺眉,覺得這表演和自己期待有所落差。等到第二首歌開始,他忽然理解楊明川那句順便寫一些歌是什麼意思。
在鄭宇星的記憶裡,楊明川宛如魔法師,他隨便哼哼唱唱個什麼,都能讓當時的自己神魂顛倒,彷彿每個音階都是恩典,是造物主精挑細選的寶貝。
當然到了現在,他知道純粹是自己濾鏡厚得不可思議,不過眼前正在演出的歌曲,也確實離印象中的楊明川太遠。
或許是江郎才盡吧。鄭宇星說不上有什麼情緒,只是感覺兩人更陌生了而已。
「謝謝大家。」唱完兩首歌后,主唱趁機喝了口水,「接下來這首歌,是我們團長臨時更動的,也許是有什麼特別想法吧?啊,別問我啊,我也不知道,真的是很久沒唱了,如果唱錯詞會不會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