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言靜默了一會,就依言去了案桌前,倒水磨墨。
不多時,她就下了榻,站於案前,毫不避諱他在前就彎腰執筆揮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寫罷就擱罷看他,“大人以為如何?”
魏瑾泓無語。
他拿過她剛擱下的筆,另起了一封寫給淮南族中族兄的信,叮囑他務必派官兵護送任夫人與子女上船到淮西與任老爺相會。
兩信分別裝入信封,魏瑾泓親手封的蠟。
“燕雁。”魏瑾泓朝外叫了人。
“在。”有人在外應了聲。
魏瑾泓便不語,另拿信紙寫起了契約,賴雲煙看他寫過,就接筆在其上畫了押。
“得想個法子,要不我怕我吐出來。”在他收紙時,她喃喃道。
魏瑾泓未看她,抬頭朝門外喊道,“進來。”
燕雁悄無聲息地推門進來,那吱吖的門一聲都未響。
他跪下接過信,再朝兩人行禮後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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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十日,再到龜縣又花了近半月的路程。
一進龜縣,任金寶的信便來了,信中誇賴雲煙是個貼心之人,說他的船已經離開淮西往淮北走了,另道她給舅母外甥帶的禮物都帶了,他們甚是歡喜。
這世上真是幾家歡喜自家愁,那廂私自走貨被抓的舅舅高興了,賴雲煙這裡卻是並不怎麼高興,這晚與魏瑾泓談話時,她很是直言不諱地道,“我們要是生個龜兒子,就真有那麼好?何不趁我們在外,你挑個喜歡的生下,就當是我生的,我也拿他當嫡子養,便是日後我翻臉,你咬死了就是我生的,誰能又說他不是,便是我兄長,你也是有法子讓他信你的,你又何樂而不為?”
魏瑾泓還是不為所動,繼續看著手中的聖賢書。
見他充耳不聞,賴雲煙自嘲地笑了笑,其實她心裡清楚知道讀書人的心才是最硬最不容易打動的,自古以來,最缺德的事就是這群飽讀聖賢書的人做出來的,有什麼陰招是他們想不出來的?
她看了那麼多的策書,走一步看三步,也還是不如土生土長的他們厲害。
就像舅父之事,他早她好幾步在淮西挖了溝等著她那視金錢為命的舅舅跳了。
她那見錢必會眼開的舅父私下一把他在淮西發現的貴重木材伐下剛裝好船,什麼事都做好了只要東風一起就揚帆下淮北,魏瑾泓那些為他備好的官兵就妥妥地出現了。
這事她被他通知的時候就知道了個結尾,怎麼開的頭,她根本毫無所知,等事情發生了,遠不在京的她這時也來不及拿魏瑾瑜鑽了紅館子□被子的事拿出來要挾,只能萬分窩囊地認了栽。
“有個你這樣的父親,再有個像我這樣的娘,你就不怕你們魏家出來個比你們兄弟還混帳的逆子出來?”快要到梓江了,賴雲煙覺得自己一想那事就覺得食慾全無。
她說個不停,魏瑾泓忍了又忍,這次也是有些不耐煩了,把手中書扔到了桌上,對著那個想把嗝夜飯吐出來的女人冷冷地道,“到時你眼睛你一閉就好。”
“要是隻是如此,也就罷了。”她打了個像是噁心至極的嗝,把頭重重偏過,如此嘆道。
魏瑾泓木然地別過臉,垂眼重拿上書,繼續看。
任是聖人,都會被這等女人逼瘋。
她也快把他噁心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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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龜縣深處的梓江十二月冷得就是山中之王的金絲猴也不願意出來,梓江深處高山的一處房屋裡,任是房中放了五盆炭火,賴雲煙也是冷得沒力氣吐了。
跟這人試了三次,第三次是成了,現在她沒嘔吐致死,但快要被這寒冷至極的天氣凍死了。
這處他們居信的房屋因是新建,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