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不是故意打人的。”她的臉上露出了倔強的表情,嘴裡說著不是故意的,樣子卻不像是認為自己有錯,她努力的表現出自己‘沒有怕、擔的了責任’,但聲音的顫抖和溼紅的眼眶卻顯得違和。
侖靈大概能體會得到她的羞恥,沒有女孩子能接受自己的褲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扒下來,就算這個女孩兒才十歲。
於是他放輕了語氣,蹲了下來。
“我知道。”
雙馬尾女孩兒疑惑的看著他,顯然沒想到自己收到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批評。她的眼眶紅紅的,臉頰和耳尖也紅紅的,嘴裡小喘著氣,整體還處在比較激動的狀態下。
近距離地觀察,讓侖靈看到了她臉上的‘麻子’,其實那也不是麻子,是有一些人天生就長著的分佈在鼻樑和臉頰中央的小雀斑,這種雀斑並不難看,是可以稱之為個人特色的東西,侖靈在英國的街頭見過很多長著小雀斑的女孩兒,她們通常面色紅潤,臉頰帶著笑意,顯得十分俏皮可愛。
但這份可愛在中國是少數人才擁有的,因為是少數,所以容易為被視為異己,容易受到排斥和詆譭。
雙馬尾的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要坦誠。“老師,她們先惹我的,但是我先動手的。”她說完瞳孔顫動了幾下,心裡一半等待著嚴厲的教訓,一半期待著面前的老師能站在她這一邊,可以為她打抱不平。
侖靈不免讓她失望了,他說:“我不是老師。”小姑娘的眼睛黯淡了下來,她遲緩的點了點頭。侖靈可以感覺到她方才膨脹的氣場一下子萎靡了下來,像受了驚的刺蝟一樣縮成一團。
“但是如果你願意跟我聊聊,我說不定可以幫你。”他說。
陳奕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這一次連鼻尖也紅了。
她其實一直很想將自己的遭遇傾訴給別人聽,但是她沒有這樣的機會。
她的爸爸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就一直活的很頹廢,每天雖然看著笑嘻嘻,其實完全失去了上進的動力;她的鳴鳴哥哥,一直心懷內疚,明明是個優秀的人卻因為時運不濟淪落到現在的地步,每天省吃儉用為家計操心。
學校裡也沒有可以完全交心的朋友,因為是國際部轉到普通班來的學生,總有種不是親姊妹的意思在,老師也不能說,因為她覺得是小題大做,充其量是同學間關係不和諧,還老是向著成績好的同學。
從二年級開始她就一直被班裡的女生孤立,小學時代,男女生是劃分陣營的,女生不待見的女生,男生也會隨便欺負,她在數次的被欺負中學會了打架,後來甚至仗著女生髮育比男生早的優勢,在打架中取得了優勢。
能打得過男生至多讓男生不再惹她,但這反而讓女生們更加仇視她,甚至給她冠以‘故意只跟男生玩’的罪名,由此引發更多變本加厲的惡作劇。
打架她可以明著來,但是惡作劇她卻防不勝防。
她年僅十歲,但每天都必須獨自消化掉這些糟心事給她帶來的負面情緒,有的時候她實在承受不了這些壓力了就會裝病撒嬌不去學校,但是這又會引得鳴鳴哥哥過度關心和擔憂,久而久之,她就是真有個頭痛胃痛也不願意說出來了。
“但是我覺得沒什麼,”小姑娘拉緊了自己的馬尾辮,吸了吸鼻子說:“我跟她們本來也玩不到一起的。”
侖靈坐在她旁邊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麼好。
他感到安慰的話語太無力,鼓勵的話語又太過置身事外。
於是他只好按了按小丫頭的頭頂,以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宣佈:“你很了不起了。”
陳奕蒙嘿嘿笑了兩聲,回應道:“我也這麼覺得。”
☆、第9章
侖靈的手機響了一聲,是姜淼斯發微信來了:已談妥,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