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從屏風後默默走出,這些信件本就是胭脂讓他送過來的。
林詩音嘆息道:“小云是不會走了。”
阿飛不知道此時該怎麼說話,只能默默站在原地。
林詩音道:“樂樂出海的事,籌備的如何?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阿飛道:“已經叫金錢幫的人定了船,這個月中旬便要出海,還有十日光景。”
說完,他又按照胭脂的囑咐道:
“樂樂說了,您有什麼要帶上的,金錢幫的人手都在外等候調遣,無論是大張旗鼓的走,還是悄無聲息地離開,都能如您心意。”
林詩音有些神思不屬地望向了院子外,她在這裡度過了太久的光陰,惶然無依的孩子敲響了李園的大門,在這裡經歷了太濃烈的喜怒哀樂,最後一切的情緒都化為灰燼。
愛與恨都是需要力量的,她的全部心神都傾注在對女兒的身上,那些陳年舊事就像睡夢中的驚魘,夢醒之後,又是古井無波的日子。
樂樂走後,她更沒有心力去想那些叫她痛苦的事。她想著女兒,想她用食如何?添衣如何?心情如何?銀錢是否短缺?旅途是否順利?還有她選的那個叫做阿飛的孩子,能不能討她開心?
……
林詩音有太多想念女兒的事情,這些想念是在難捱的日子裡帶給她生活的動力。
信上,樂樂說一切都很好,她便足夠開心了。她的女兒和她不一樣,樂樂能自由自在地飛出去,她見了,就好像她也感受到那樣的自由。
而現在,她飛出去的樂樂有能力接她離開了,這裡再也困不住她了。
這是讓人格外高興的事情,林詩音此刻是想要微笑的,但眼淚卻是一顆一顆地落下來。
…………
長眉如墨,斜飛入鬢,俊美的紅衣公子用摺扇撐著下巴,毫不客氣地坐在主位上。
胭脂面不改色地沏茶待客,絲毫不為突然出現的客人而慌張。
倒是紅衣公子被冷落地自覺無趣,捏著扇子,把那張妖冶的臉蛋湊過來,故作惋惜道:“珠玉在側,我形慚愧,美人、美人,絕世容止,可惜竟是個木頭美人。”
胭脂瞥了他一眼,但不為所動,依舊行雲流水地沏茶,這引得紅衣公子含怨嗔怪的一眼。
頂著紅衣公子如泣如訴的哀怨眼神,胭脂只唇齒微揚,露出淺淺的笑靨來,剎那光華之美使得紅衣公子的神情微微一滯。
胭脂遞上一杯茶,不緊不慢道:“仙山遠海,遠離塵囂,若得隱世自在,何必自投塵網?”
紅衣公子從胭脂的嫣然一笑中緩過神來,接了茶卻並不飲,笑吟吟地說道: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使我心喜,縱使投入塵世羅網,也要與美人親近相好呀。”
說著,他那雙桃花眼瀲灩流光地望過來,下頜輕側,唇角含笑,不染而朱,一時間,豔麗風情說不盡,端的是勾魂奪魄。
胭脂眼中含笑,波光流轉間,說出的話卻叫紅衣公子變了神情。
“紅衣鮮豔如火,年少人穿著合適,前輩還是莊重些好。”
紅衣公子本要生怒,可望見眼前的絕世容光,對著那張傾國傾城的韶顏,怒氣生生消了大半,他嗔怪地埋怨道:“好孩子,生的這樣叫人喜歡,卻盡說些叫人傷心的話。”
不等回答,他隨手將茶杯擱在案上,收斂了風流意氣,一時間倒真顯出幾分莊重來。
“小姑娘,你可知道,偷學秘籍,被苦主抓到,可是要廢去功力、斷卻經脈,從此做一個廢人。
要是這個人恰好是你,那以後正好可以做一個弱質芊芊的病西施了……”
一邊說著,紅衣公子微微眯起眼睛,面色一下冷下來,霎時間整個人顯得危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