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直接拿了四個一次性的空碗出來,每個碗裡都裝一點點飯。一點點就夠,他們吃不了許多。筷子要併攏了直直地放到碗上的正中央,這就代表是給陰間的人享用了。
酒也要倒。
每個塑膠杯裡倒一點點就行。
一共四個座位,除了狐老爺子之外,還有他楊家的幾個親人。給他們請一起正好吃完飯之後也能帶阿父打一桌麻將。雖然這個點他爸媽可能也在請他們吃飯,但是不要緊,趕趕躺嘛,來回走。
狐白站在一旁等這幾個看不見的人用膳,兄長也在一旁等著。
誰也沒說話。
狐白也不確定這樣嚴肅的時刻能不能發出聲音。想了許久她最後還是決定抿緊了唇——兄長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過了會,楊清去揭筷子了。
女孩子猜測應該是能說話了,於是她便轉頭問道:“這樣就好了嗎?”
“嗯……”楊清有點心虛地應著,然後讓阿白把杯子裡的酒都灑在地上。“這樣就好了。”
其實在喊吃飯前應該還要神神叨叨地念一段詞的,但是楊清覺得有些羞恥,明明沒有人……而且他也不知道那一整段詞是什麼。
總之就這樣吧!
反正狐白是個古代人,儀式做得差不多就行了。能騙騙她。
“我阿父是哪個座位?”
“這個。”楊清猶豫了一下,然後隨手指了一副有座位的碗筷,開口對狐白說道:“阿父已經吃完了,現在該輪到我們吃了。”
說起來真是太羞愧了。
請了四個人,結果兩個人沒座位。
吃完飯,趁著天還沒黑,楊清趕緊帶著狐白去燒紙錢。要不然天黑後他就不敢出門了。雖然是唯物主義戰士,但是你敢在中元節cos鬼嫁衣嗎?
中元節的習俗有人過有人不過,現在獨居的年輕大多就是早早的上床窩進被子,這就表示對中元節的尊重了。
但考慮到住在這個小區的中年人頗多,因此像這樣的古老習俗還是有不少人遵循——他這才剛下樓,就已經發現道路兩側有不少的燒了紙錢的印子了。
楊清去買了打火機來,領著狐白找了一個空曠的無電線無電瓶車無枯葉的總之什麼都沒有的不會引起火災的空地,然後開始燒紙錢。
先從散碎的黃紙開始燒,等火勢大了一點之後再往裡面扔包袱。
傍晚的時候起了微風。
狐白蹲在兄長旁邊,盯著他一張一張地往裡放紙錢,楊清分了她一點,於是狐白也開始一張一張地往裡扔。瞧著燃起的火舌不斷地隨著微風搖曳,一股悲傷的情緒忽的籠罩了她。
這股悲傷長遠而深沉,於是那些被她刻意地藏在心底的傷痛又在一瞬間被釋放出來。即便我不敢見你,可我仍對你十分想念。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狐白在心頭默唸,她眼神只愣愣地盯著那火苗,一直到兄長伸手過來在她眼底下擦了一下她才反應過來。
“別哭了。”他說。
狐白一愣:“我哭了嗎?”
她說著,也伸手在自己眼底抹了一下。果然抹到了一點晶瑩而溼潤的東西。疾風乍起,風捲動了一片黃紙。它在空中燃燒,化作了溝通陰陽兩界的橋樑。一直最後一點火星被風熄滅,楊清才眯著眼睛開口對狐白說道:“走吧,該回家了。”
“好。”她起身,然後戀戀不捨地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裡的好風景。
今天情況有點特殊。
畢竟是中元節。
因此到屋後楊清就立刻催促著阿白洗澡,於是天還沒黑兩人就早早地窩在了床上。楊清甚至把腳往被子裡面藏了藏,同時給阿白分享這個防招鬼的小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