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你放心,進了我家門,就是我家人,我和小娘一定好好待你。咱們是一家人……”
柳時衣又哼唧了一會兒,終於入了夢鄉。窗外月色如水,蕭時盯著她,家人嗎?蕭辰是他的家人,魄風是他的家人,藥王谷活下來的同門是他的家人,這些家人都需要他來保護,所以他不允許有分毫差池。但這個小村落的赤腳大夫,毫無內力,手裡拿著天下第一的寶刀卻只想著賣了換錢,不諳世事,單純地有些蠢,卻跟他說,我們是一家人,我來保護你。她僅有的家人也跟他說,有我護著你。就連村頭的說書先生,都跟他說,你也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吧,去那裡住吧。
然後手一指,便將他指向了這個手無寸鐵的小大夫,指向了這個明知道和他是假成親,但還是要保護他的人。
蕭時胸口泛起了針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但這並非是身體上的疼痛,而是突然被點醒“你也是血肉之軀”後,幡然醒悟的那種疼痛。他盯著柳時衣出神,直到窗外傳來了兩聲鳥鳴,他才回過神來。
那是魄風報訊的聲音。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柳時衣,替她將被角掖好,轉身朝外走去。
魄風在後院等他,見他出來,立刻俯身到他耳邊,低聲說到:“找到了,就在這裡。”
蕭時面色一變,魄風卻指了指某間漆黑的客房窗戶,點了點頭。
百花樓最偏的一間狹窄客房內,氣氛壓抑而緊張。昏暗的燈光下,一個老者靜靜地靠坐在床邊,他的面容蒼白無色,雙眼緊閉,似乎正在凝神運功。這老者,正是先前從眾人眼皮子底下逃脫的鐵骨掌。
半晌過去,鐵骨掌的手腕處突然冒出一陣輕煙,原本斷裂的掌部皮肉在緩緩蠕動,開始了奇蹟般的癒合。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細微的響動。鐵骨掌的耳朵微微一動,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立刻起身,快步走向窗邊,想要尋找逃脫的機會。
然而,就在他剛剛站定的瞬間,樹影一晃,幾道身影便如鬼魅般從窗外飄落在他的面前。鐵骨掌心中一驚,立刻揮掌迎敵。但由於斷掌帶來的傷勢過重,他的掌風此刻顯得綿軟無力,反而激得他自己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幾乎在同一時刻,背後風聲驟起。鐵骨掌還未來得及轉身,便感到一股凌厲的氣勁襲來。他下意識地揮袖抵擋,但寬大的衣袖卻被一道銀色弓弩瞬間割斷,露出了裡面那觸目驚心的斷掌。
鐵骨掌心神俱震,他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絕境。而藥莊的釘子們也趁此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牢牢綁住。
鐵骨掌被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他抬頭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蕭時,眼中閃爍著陰狠的光芒。一旁的魄風收起手中的機括,咬牙切齒地看著鐵骨掌,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膽子還挺大,藏在這個地方,差點把我們都騙過去。”魄風冷笑道。
鐵骨掌一言不發,只是用陰狠的目光盯著蕭時。蕭時也不廢話,他面色陰沉地拔出一柄冰冷長劍,毫不猶豫地劈向了鐵骨掌的斷掌處。隨著一道刺目的血光閃過,那即將癒合完全的皮肉再次被削去,露出了白骨森森的掌骨。
鐵骨掌發出一聲淒厲的痛號,隨後便暈了過去。蕭時看著倒在地上的鐵骨掌,面色更加陰沉。他轉頭看向魄風,沉聲道:“盯好他,我要知道,麒麟閣和凌霄盟到底有無勾結。”
說完,蕭時將手中的長劍扔到魄風懷中,然後甩袖離去。魄風接過長劍,目光冷森地看著鐵骨掌,清秀的臉上竟是露出了一絲戾氣十足的冷笑。
“你欠許叔的,我會讓你慢慢地,一點點,加倍還回來。”
夜色如墨,皎皎明月高懸於夜空,冬日夜長,而這個夜晚更是漫長。
流水村處於兩國交界處,周邊時常有流民往來。偏離官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