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掏出一盒藥膏,坐到蕭時身邊,開始替他上藥。
柳時衣的手法輕柔而熟練,一邊上藥一邊嘮叨著:“還好這次是外傷,我還能將就給你看看。就你這身子骨,替我擋什麼?跟我爹似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蕭時沉默片刻,放緩聲音問道:“你爹,是個什麼樣的人?”
柳時衣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的問題有些意外。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他是個陰陽先生,一點不靠譜。十年前我八歲的時候,他出了趟村,就再也沒回來過。”
蕭時眉頭微皺:“去幹嘛了?”
柳時衣手上一頓,隨即繼續給蕭時上藥,聲音故作輕鬆:“陰陽仙兒還能幹嘛,裝神弄鬼招搖撞騙去了唄。說是我馬上要生辰了,他去給我搞點好東西,結果就再也沒回來過。我小娘跟我說他死了,想必也是。他從未出過村,若是活著,不可能丟下我不管的。”
蕭時聽罷,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他再次開口問道:“他可曾有什麼往來的朋友?”
柳時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他能有什麼朋友?硬要說的話,他在我面前也沒個當爹的樣子,我勉強能算一個吧。”
“那,你怎麼會說自己是藥王谷傳人?你爹和藥王谷有關嗎?”
“我爹和……”柳時衣被蕭時的發問蠢到氣笑了:“我剛說了他是個從沒出過村子的陰陽仙兒,你說他跟藥王谷有沒有關係呢?我說我是藥王谷傳人你就信了,那我還說你是驃騎小將軍呢,你是嗎?”
“……”蕭時心頭一緊,默默閉嘴。
柳時衣搖了搖頭,一副拿蕭時沒辦法的樣子。她上完了藥,抬頭卻發現蕭時依然在看自己。她一愣,隨即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問道:“怎麼光是你問我,我還什麼都沒問過你呢。你叫什麼?”
蕭時下意識地回答道:“蕭時……”然而話到嘴邊,他突然一頓,低聲接了個詞,“頭。”
“小石頭?”
“……嗯。”
“你這麼大個人兒名字還前還加個小字兒,這是何意啊?”
“……親暱。”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忍不住的悶笑。柳時衣皺眉,走過去開啟了門,只見魄風站在門口,臉憋笑憋得通紅。
魄風見柳時衣看過來,趕緊收斂了笑意,正色道:“我就是想上來看看石頭。”
蕭時臉色一黑,柳時衣卻沒察覺到什麼,只是讓魄風進來。魄風走進來,站在蕭時床邊,臉上的笑意還未完全散去。
蕭時突然看向柳時衣,聲音中帶著幾分柔弱的意味:“還有蜜餞麼?你上次給我的,很好吃。”
柳時衣一愣,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這就下去給你拿。”說完,她轉身出了門。
門剛一關上,魄風就再也憋不住,想要笑出聲。他感受到蕭時想殺人的目光,趕緊強行正色,輕咳一聲道:“藥莊的釘子都召回來了。”
蕭時冷冷地開口:“鐵骨掌身受重傷,定然走不遠。告訴他們,務必將此人找出。”
窗外,陰雲翻滾,似乎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雪。蕭時躺在床上,目光深邃,也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流水村出城處,人群熙熙攘攘,往來不絕。臨近年關,往來買年貨的人更多了。陽光勉力透過冬日的雲層,斑駁地灑在青石鋪就的道路上,映照著行人的匆匆腳步。
在這喧囂之中,一個老者踉蹌地出現在城門處。他面容醜陋,頭髮花白,穿著一襲平民服飾,與身邊眾人無異。然而,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面色蒼白如紙,左手的衣袖處空蕩蕩的,顯然已斷去了一隻手。
此人正是鐵骨掌,他斷臂之後,一直隱匿行蹤,企圖逃離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