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前。
池早洗漱完,剛端起搪瓷缸喝了口水,忽然,病房裡的說話聲停了。
她有些奇怪,正要抬眸去看,眼前光線卻先一步暗了下來。
“妹子,你可真是這個!”緊接著,一道粗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池早看著來人,以及來人豎起的大拇指,勾唇笑了起來,“熊哥,小六兒,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這不昨晚去紡織廠沒找到姐你麼,熊哥和我就一大早又去了武裝部……”小六兒把在武裝部門口碰上王建軍,從他嘴裡聽說池早受傷住院的事講了一遍。
“姐,你就是我親姐!”小六兒佩服得不行,拍著胸口道:“以後有事姐你就吭聲,弟弟肯定一個磕絆都不帶打的。”
雖然他偷摸投機倒把,不是啥好人。
但能豁出命去救軍人的,他從心底裡佩服,比池早算準了養豬場的事兒還佩服。
“一邊去兒,妹子還有我這個當哥的在呢,輪得到你小子獻殷勤?”熊哥作勢白了小六兒一眼,“妹子,以前哥還是小瞧你了,你是個人物,哥服了!以後有事,你儘管吭聲。”
話落,兩人又問了問池早的身體,知道已經好了很多,再養一段日子就沒問題了,這才用詞含糊的說起了養豬場的事兒。
原來,按著池早說的時間,熊哥一夥兒人緊趕慢趕把事兒了結了。
那時離國慶節還剩三天。
而就在他們折騰完後的第二天,另一個黑市裡專搞豬肉的大肉販子被抓的訊息就傳了出來。
轉天下午,他們原本養豬場的位置就摸過去了一隊人,個個帶槍,行動迅速。
因為池早言之鑿鑿自己不把豬場收拾了,肯定會坐牢。熊哥雖然決定賭一把聽她的話,但總還得驗證一下。
所以養豬場雖然沒了,他卻留了人藏在暗處一直盯著。
盯梢的小弟眼看果然有人來了,嚇個半死,轉頭就跑回去報信。
驚慌之下還弄出動靜引來了注意。要不是他熟悉山路,差一點就被抓。
“妹子,要說之前哥心裡不打鼓,那指定是瞎話。但現在,哥謝謝你!”熊哥這會兒回想起當時聽到的訊息,都還忍不住後怕。
池早見他說得鄭重,搖了搖頭,“熊哥,決定打賭的人是你,救下你的也是你自己。賭約是公平交易,你不用這樣謝我,真的。”
說她救了熊哥,池早並不怎麼認同這話。
畢竟,若不是熊哥自己果決敢賭,她就是把嘴皮子說破了,只要他不聽她的,那就什麼用都沒有。
“話不能這麼說。”熊哥卻不同意池早的說法,他壓低聲音,“妹子你不知道,那天晚上哥做了個夢……”
他夢見自己沒聽池早的話,被抓進去勞改。
等好不容易刑滿釋放回來,結果等著他的是老孃的墳頭。
他個不孝的東西,竟然連老孃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不光如此,到後面他偶然發現媳婦兒和兄弟亂搞,連他娘都是他們虐待死的。
他氣瘋了,親手宰了那兩個賤人,自首後被判死刑。
那夢太過真實,熊哥眼睜睜看著槍決時的子彈朝自己射了過來,連腦門兒一瞬間炸裂的痛都無比清晰。
他一個壯漢,生生從夢裡被嚇醒,渾身顫抖,鼻涕眼淚冷汗三管齊下,大半天都回不過神。
直到後面三步一摔的爬到隔壁,親眼看見老孃好端端的在炕上睡著,這才慢慢冷靜下來。
因為不知道後面會不會還有人能查到他們身上,所以熊哥也沒急著來找池早履行賭約,一直藏著,直到國慶過後,風聲過去,這才悄悄進了城。
但這會兒再說起那晚夢見的場景,熊哥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