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山腳下的魯源村,住著孤苦伶仃的陳老六。年少時,戰火無情地摧毀了他的家,親人離散,唯有他與幼弟相依為命。後來弟弟外出闖蕩,從此音信全無,陳老六便在歲月的長河中獨自飄零。
為了慰藉內心的孤寂,陳老六養了一隻黑貓。這貓毛色如墨,眼眸閃爍著靈動之光,身形矯健敏捷,宛如暗夜精靈。
陳老六對它疼愛有加,常帶著它穿梭於村子的古舊小巷。黑貓也機靈,總能在牆角旮旯逮到老鼠,給平淡的日子添了不少生機。
時光悠悠,黑貓漸入暮年,不再似往昔那般活潑好動。陳老六便讓它待在家中,守著那幾間舊屋。村裡有個頑皮孩童叫小虎子,年僅七八歲,整日在街巷嬉戲打鬧,沒個消停。
一日,小虎子跑到陳老六家院子玩耍,瞧見黑貓在暖陽下打盹,便拾起樹枝去逗弄它。黑貓受驚,弓背豎尾,喉嚨發出低嗚警告。小虎子卻未收斂,反倒大聲叫嚷:“你這老貓,等過年,讓俺爹把你剝皮煮了吃!”
黑貓聞言,渾身一顫,緩緩收起尾巴,躲進屋內深處。小虎子見黑貓退縮,愈發得意,又嬉笑叫罵幾句後才跑開。
此後,小虎子每次見到黑貓,都要惡語相向。黑貓愈發沉默,常用冰冷目光回應。新年將至,魯源村沉浸在喜慶之中,黑貓卻變得焦躁異常,食不下咽,在屋裡來回踱步。
陳老六以為它病了,特意買來新鮮魚蝦,黑貓卻視而不見。
臘月二十三,村裡舉辦祭灶慶典,熱鬧非凡。小虎的父母要去參加,便將小虎子和他妹妹暫放在陳老六家。陳老六熱心答應,把孩子們領進屋內安置好。
是夜,小虎子兄妹睡在東廂房。夜半時分,小虎子妹妹迷糊中聽到一陣怪異敲門聲,時斷時續、毫無規律。她睡眼惺忪,以為是陳老六,便未理會。
可敲門聲愈發急促,還伴有類似陳老六的咳嗽聲,卻更為沙啞粗糲。她終忍不住起身開門,卻只見門外漆黑一片,寒風呼嘯,嚇得她趕緊關門回床。
片刻後,敲門聲再起。小虎子被吵醒,睡眼朦朧地去開門。門開瞬間,敲門聲驟停。小虎子妹妹在恍惚間似乎聽到微弱貓叫,隨後又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陳老六準備去集市採買年貨,出門便見黑貓渾身溼漉、泥爪斑斑,脖上項圈也鬆散歪斜。
陳老六滿心疑惑,昨日並未落雨,這貓怎會如此狼狽?他蹲下檢視,黑貓眼神閃躲,尾巴低垂,恰似犯錯的孩童。
正此時,小虎子妹妹驚慌跑來,哭著說小虎子不見了。陳老六心頭一緊,趕忙安撫,細問究竟。小虎子妹妹將昨晚之事一一道來。陳老六頓感蹊蹺,自己昨夜睡得安穩,何來敲門之事?
陳老六不及多想,匆忙出門尋小虎子。他在村裡四處呼喊,村人得知後也紛紛幫忙,卻始終無果。
直至下午,眾人在村西池塘邊發現了小虎子的遺體。孩子渾身是血,衣物破碎,慘不忍睹。陳老六見狀,悲痛萬分,老淚縱橫。
這時,有人在池塘邊發現一串貓腳印。陳老六心中一寒,憶起黑貓今早的異樣,不祥之感湧上心頭。
他急忙返家,見黑貓蜷縮在角落。陳老六怒目而視,厲聲問道:“可是你這孽畜所為?”黑貓抬頭望向他,目光中沒了往昔的溫情,只剩冷漠與絕望。
陳老六雖心有不忍,但念及小虎子慘狀,怒火攻心。他抄起一根木棍,狠狠朝黑貓打去。黑貓不躲不閃,默默承受。每受一擊,便發出淒厲慘叫,卻始終未露兇相,未曾傷害陳老六分毫。
最終,黑貓倒在血泊中,雙眼望著陳老六,漸漸黯淡無光。村裡老人皆嘆息,言這黑貓伴陳老六多年,許已通人性,能懂人言。只是它終究是獸類,難辨小虎子之言真假,恐懼與憤怒交織,釀出這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