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縣令主動攀談道:“馮尚宮,你覺得此人之法,可有用處?”
馮秀雲淡淡道:“趙大人問我一個久居深宮之人,豈不是問道於盲嗎?”
“是本官欠考量了。”趙縣令強笑了兩聲,“不過若是這樣簡陋的東西便能省下近半人力,未免也顯得先前之人太過無用了些!”
馮秀雲風姿綽約地站著,冷如冰鏡的目光看著下方人群中那個虛弱得站著都費力的勞工,“拭目以待吧。”
趙縣令微微頷首,他雖面上輕鬆,心頭卻忍不住有些遺憾,甚至於惆悵。
如果這個觀景臺不能如期完工,他這個江安令就算是當到頭了,就算德妃不怪罪,上面的建寧郡太守乃至泗水州州牧也要表明態度。
夏景昀,你能給本官驚喜嗎?
馮秀雲同樣微微有些緊張,在趙縣令這種小縣縣令眼中,她是宮裡來的大人物,口口聲聲喊著馮尚宮,但在宮裡,她也只是眾多女官中的一個普通主事,上面還有各位大大小小的後宮主子。
此番打前站,做好了能不能得到德妃娘娘青眼是兩說之事,但做不好絕對會惹來禍事。
這觀景臺是極其重要的一環,屆時娘娘登高賞景,宴請州中權貴,便是此番省親絕對值得記錄的大事,要是連這個臺子都壘不好......
馮秀雲不敢再想,一邊咒罵著禮部那邊竟不知道提前通知,一邊望著夏景昀的動作,祈禱著神佛庇佑。
站在一大堆零件旁的夏景昀大致能猜得到現在有一大票人都對他的前景不看好。
但是,他們對勞動人民的智慧一無所知啊!
在那個全民大勞動的特殊年代,湧現出了一大批諸如這滑車運土法之類的土辦法。
土是真的土,卻也真的有效。
原本的滑車運土法還要用木頭或者竹子做軌道、還要有不同的輪車等等,但夏景昀做了一些改良,只保留了最基礎的原理,也足夠能用。
他吩咐人用帶著木輪子的淺筐裝滿土,筐子雖然淺,但因為足夠大,一筐也有平時他們用的籮筐一個半那麼多,將筐子放上去,和之前一樣正好將兩根繩子卡在了木輪的凹槽裡。
夏景昀卻沒急著讓人拉動,而是拿起一個鉤子,掛在了正中間那根繩子早已係好的繩結上。
以兩根繃直的繩子做軌道,中間那根繩子做牽引。
而後,才緩緩搖動了紅旗。
土坡之上的漢子見狀便搖動了大軲轆。
“又起來了!又起來了!”
勞工和監工們再一次停下了手裡的活兒,扭頭看著,發出陣陣驚呼。
“別掉!別掉!”
這是大多數人的希望。
“掉下去!掉下去!”
這是胡管事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軲轆一圈圈地轉著,捲動繩子,帶著淺筐,跨越了高差,抹平了距離,在眾人越瞪越大的眼睛中,平穩而堅定地來到了高臺上。
一個漢子走來,搬起了筐子,將裡面的土倒掉,將空筐子重新掛在繩子上,大軲轆反著一轉,空空的筐子呼地一下瞬間就滑落回了起點。
!!!
四周的空氣彷彿都靜止了,所有人愣在原地,滿眼的難以置信。
鬍子監工揉了揉眼睛,這他孃的怎麼回事?
就這麼簡單個東西,還真的能用?
場中勞工們也看傻了,呢喃道:“親孃誒,好快啊!”
趙縣令吞了口口水,眼神裡瞬間升起一股炙熱的光!
他看到了成功“渡劫”的可能!
夏景昀微微一笑,就這樣就覺得厲害了?
真正厲害的還沒來呢!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