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城中,一位富商府上,門房中坐著兩人。
其中一人身形瘦削,形容憔悴,衣衫雖整潔但難掩一股疲態,坐姿板正,又透出一股忐忑不安的緊張,赫然正是夏景昀父親夏恆志。
他扭頭看著旁邊悠閒喝茶的門房,恭敬道:“老哥,不知貴府老爺何時回來?”
門房瞥了他一眼,“老爺何時回來,我如何知道?老爺做啥還要與我通報不成?”
本來就少與外人打交道的夏恆志登時被懟得不敢再吭聲了。
又坐立不安地等了一陣,終於聽見門外傳來了落轎的喊聲,他連忙抖擻衣衫起身,卻發現剛剛還翹著二郎腿悠閒喝茶的門房已經畢恭畢敬弓著腰站在門口候著了。
一個富態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嬌媚的年輕女人各自從一座轎子裡走出,然後朝著大門走來。
“老爺,有位讀書先生想來聘府上西席,已經在門房等了一陣了。”
男人腳步一頓,一旁的夏恆志連忙鼓起勇氣上前,緊張得都有些結巴,顫聲道:“在下萬福縣夏恆志,自幼飽讀詩書,想在貴府做一名西席,請貴人考較。”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恆志,“可有功名在身?”
夏恆志搖了搖頭,耳根都紅了。
男人嗤笑一聲,“西席何等重要,不是隨便一個鄉野讀書人就能做的,拿點糧米回去吧。”
說完徑直邁步走入,一旁的妾室小聲開口道:“老爺,今天那個文魁不是說也就是一個鄉野讀書人嘛?”
“人家那是什麼本事?文采驚人,氣度不凡,那是隨便來個人都能比得了?你看那人一臉窮酸樣,跟人家文魁有得比嗎,給人提鞋都不配!”
“還是老爺英明!”
聲音漸遠,門房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夏恆志,平靜道:“閣下請吧?”
夏恆志一愣,“貴府主人不是說了還有糧米嗎?”
門房笑而不語,抄著手並不說話。
夏恆志再笨也明白過來,失魂落魄踉踉蹌蹌地朝著家中走去。
走了一陣,居然在自家巷口碰見了兄長夏明雄。
二人一對眼就知道各自都沒有好結果,齊齊一嘆。
“哎!難吶!”
“是啊!想找口飯吃,也是不容易啊!”
“從長計議吧!家裡還有點錢,能撐個十天半月的。”
此刻的家中,三個女人正在忙活著。
今天一天,三人連門都沒出,尋思著做些炊餅之類的東西,明天去沿街叫賣,爭取能掙點錢貼補家用。
眼下已經磨好了粉子,就等著半夜起來做了,一大早趁熱挑出去賣。
雖然辛苦,但總比在勞工營的日子強了太多。
此刻夏寧真坐在灶門前燒火,夏景昀的母親夏李氏切菜,夏張氏則在鍋邊掌勺。
“大嫂,今夜我起來弄吧,你和寧真先好好歇息。”
夏李氏一如既往地吃苦耐勞,不爭不搶。
夏張氏搖著頭,“沒事,一起吧,都這會兒了,誰還當什麼主母少奶奶呢。”
夏李氏勸道:“不必如此,三個人都這麼累著,能累上幾天啊!”
夏張氏堅持道:“我主要怕你做得不好吃,一下子本錢也搭進去了。”
夏李氏登時不說話了。
夏張氏話一出口,腦子才反應過來,連忙找補,“弟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咱們現在就剩不到三兩銀子了,一家七口,可得精細著來啊,不然就得喝西北風了。”
夏李氏嗯了一聲。
夏寧真畢竟還年輕,對這些斤斤計較的事情沒什麼興趣,嘟囔道:“不知道二哥去參加文會怎麼樣了。”
夏張氏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