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現場的氣氛都瞬間凝固了一下,會館的東家急忙迎了上去,賠笑道:“敢問這位官爺如何稱呼?”
陰鷙漢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官呂漢。”
底下頓時一片譁然。
他就是呂漢?新任常州府通判?
這位呂通判據說和知府程大人一樣,都是剛從廣西調任過來沒多久,沒幾個人見過他們,但是前兩天的武進張家還有幾家被查抄就是他帶隊做的事。
有人慌了,急忙問道:“呂大人,我等並未犯事,為何帶兵捉拿我等?”
呂漢看了他一眼:“誰說本官要捉拿你們?”
“那大人這是……”
“呵呵,不是你們主動聚集在此,配合本官調查麼?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卻之不恭了。”
呂漢陰惻惻一笑,“那麼,誰先來?”
會聚集在這裡的都是心裡有鬼的,為了躲避查抄隱田一事相聚商議的,結果給呂漢尋到了一個好機會,省了輪流找上門的麻煩。
於是第一個倒黴鬼出現,就是問為什麼要捉拿他們的那個。
呂漢的手下將他拎出了門,不顧他的掙扎哭喊。
會館這邊像是一籠待宰的雞,一個個瑟瑟發抖的等著,沒人能出去,只能乖乖等著點名。
門外一個差役手中提著面鑼,在這個倒黴鬼出來時鑼聲響了起來,然後隨著押解隊伍一同前往他家而去。
“清查蘆花塘何家,有冤屈的鄉親父老速速前來質證!”
“清查蘆花塘何家,有冤屈的鄉親父老速速前來質證!”
“清查蘆花塘何家,有冤屈的鄉親父老速速前來質證!”
……
提鑼的差役一路大嗓門喊著,隨著他的鑼聲和喊聲,無數好事的百姓聚集了過來看著熱鬧,甚至還有不嫌麻煩的跟著一路來到蘆花塘。
錦衣衛已經先一步衝入他家,搜查書房,所有賬冊文書一本不漏全都歸攏到一起,用柳條筐裝著搬了出去。
當何家家主被帶到家門前時,家中上下所有人沒一個跑掉,全都被押著跪在門外。
而與此同時另有不知多少人圍在了他家四周,其中有看熱鬧的,也有聽到鑼聲前來質證的。
姓何的這家是當地大戶,平時靠著收租放貸賺了許多黑心錢,表面上看起來是個光鮮鄉紳,可實際上卻惡名在外。
那大嗓門的站在何家門口,大聲喊道:“有被何家欺負過的,搶過田產的,都過來質證,怕被事後報復的可用布矇住臉啊!”
這一聲喊出,原本在人群中猶豫不決的許多人都瞬間醒悟,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將身上衣衫脫了蓋住頭臉露出眼睛衝了過來。
“小人有冤!要狀告何家!”
“我我我!”
“何家打死了我家小二,求大人做主啊!”
“……”
一個又一個蒙著臉的百姓衝了過來,七嘴八舌地控訴著何家,其中夾雜著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痛罵,場面一下子變得混亂無比。
幾個秀才已經等候在了那裡,手中拿著紙筆。
他們也是當地的落魄戶,這次被徵召而來為百姓記錄冤屈撰寫狀紙,感同身受,有著深厚的共情力。
最主要的是每人每天能拿半兩銀子,於是這些狀紙雖然不至於添油加醋,但是一字一句條理清晰滿含感情,比外邊找正經狀師寫得都要好。
大嗓門的差役指揮道:“來來來,到這裡說,有人給你們寫。”
何家家主被押著跪在門口,臉色已然慘白一片。
他家已經風光了百年,在這一帶作威作福慣了的,可沒想到今天居然出現了這一幕。
望著眼前的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