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一直開到晚上才結束。
礫岩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慢踱著步子，往契約山上的寓所走去。
奇怪的是，時間上是晚上了，但天空還是一片明亮。
一抬頭，礫岩立即便看到黑黝黝的夜空裡，一輪巨大的“血月。”
這當然不是故鄉地球上的月亮，而是完全體的虹星。
此刻它已經脫離的地平線的束縛，把令人觸目驚心的本體，完全暴露在礫岩的眼前。
散發著熔岩般光芒，如液體般不停流動的星球表面，彷彿一張不懷好意的怪臉，正在肆無忌憚地打量著礫岩。
礫岩忽然想起來，自己和玥影幹掉了銀聯的代言人和走狗——齊微，銀聯那邊又會有什麼反應呢？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是杞人憂天。
銀聯至少要數十年後，才能得知這邊的最新情況。
趕過來的話，也不知道要多久。
而且銀聯犯不犯得上為了這樣一個不重要的星球上的，小小的叛亂行為而大動干戈，都值得懷疑。
歸根結底，還是飛行的資源消耗太大，根本是得不償失。
礫岩看著虹星出神，漸漸忘了時間。
冷不丁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礫岩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居然是蔓姝。
一看到她的臉，礫岩的心臟，毫無意外地像是被人掐了一把。
讓他忍不住痛苦的悶哼了一聲。
“對不起，礫岩船長，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沒有沒有，是我剛走神了，沒注意到你過來。”
蔓姝收起了笑容，兩手交叉在胸前，頓了頓道：“我有一個請求。”
“請求？你說吧。”礫岩有點懵。
蔓姝冷著臉問道：“那個所謂的可控反物質湮滅發電站，是不是你自己編造出來的？”
“不是。”礫岩回答得很乾脆。
蔓姝有些意外，不過馬上又接著問道：“我希望你能誠實一點，雖然玥影老大對你很信任，但這不代表你可以隨便欺騙她。”
礫岩心頭一陣絞痛，他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和蔓第一次在議長辦公室討論完可控核聚變，出門後，蔓也是這樣來質問自己的。
這真的不是同一個人嗎？
疼痛加劇，礫岩不得不用手捂住自己胸口。
思念、愧疚、後悔、自責，各種負面情緒湧了上來，心臟處的痛苦乘著這股情緒的氣流，席捲了整個身體。
礫岩只得彎下腰，蹲了下去，最後乾脆坐到了冰涼的臺階上，大口喘氣。
“你在幹嘛？”
蔓姝先是被礫岩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很快恢復了鎮定。
猶豫片刻，終究是沒有過來扶他。
“你是真的不舒服？還是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