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京兆府也算是個職能部門,像當紙老虎丞相時那種懶洋洋地靜待日高起,伸著懶腰處理政務的時候算是一去不返了。
每日嚴嚴整整的,尚且給人一面戳著脊樑骨,一面念著童謠譏諷。
其實說來說去也不能怨人家,誰讓京兆府養了一堆吃乾飯的廢物呢。前兒一遇害者的妻兒又來了,在大堂裡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溫府尹破案。
就算視力再不好,只要不是兩眼一摸黑的瞎子,誰看不出來。兇手根本不是一個人。
溫府尹無法,只得好言相勸。不過在這婦人這裡受了氣,自然要找下屬們補回來。卻不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入後院,便給氣得臉色鐵青,眼前一黑,險些駕鶴西去。
“凌浩!”
他這一嗓子,把整個衙門從睡夢中喚醒了。
掌管驗屍間的衙役忙點頭哈腰地伺候著。他這差事可是全家的飯碗啊。他幾乎已經準備好,豁出了臉面去,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了。
凌浩和風姜也急急忙忙地過來了。只聽溫府尹冷冷地說道:“這屍既已驗完,還是早些給家屬送回去,也好入土為安。留在這裡生蛆玩兒還是曬乾兒吃啊?”
凌浩趕忙拱手回道:“稟大人,此人是個老酒鬼,沒有家室,獨身一人。”
溫府尹聞言長舒了一口氣:“那你們就埋到城外的亂葬崗裡去。這個案子抓點緊吧,已經人心惶惶了。”
“是。大人。”
做下屬的麼,哪有不捱上司氣的。就連當個神仙還得隨時讓雷給劈上兩劈呢。
眾人也不以為意,只抬著棺材一路走,一路聊些這大都城的各種八卦。
若說這幾日最最火熱的話題,莫過於兩國互相交換公主了。
後頭一個抬棺材的人畏懼地向走在前面的凌浩看了一眼,到底是沒能忍住:“聽昨兒巡夜的人說,咱們送親的車隊昨天便匆匆忙忙地出發了。沒有老臣願意送親,還是衛士們拿刀架著脖子給從床上硬揪起來塞到官轎裡頭去的。”
四人探頭探腦地,竟是開起了小會:“負責送親的,不是禮部尚書秦觀嗎?”
講真,第一個人話一出口,連凌浩都吃了一驚。從古到今,哪有女方自己如此心急的。何況是每件石榴裙的裙下之臣皆是成千上萬的公主們。
那人眼見凌浩沒有出言訓斥,索性高談闊論了起來:“秦大人年紀那麼大,身體也不好。只怕還未到北齊都城,就已經在半路上立了碑了。皇上他們是從禮部抽籤選舉出了一個小官,直接封了個丞相。”
與其說是冊封,不如說是追贈吧。北齊多年來厲兵秣馬,還當真有那種一統大好河山的氣質啊。
風姜笑了笑,扭頭看向那走得一本正經的凌浩。這寧衍還未老,怎麼竟先悖晦了?現成的江湖第一高手擺在這兒,他竟然視而不見。
也是,兩國結親,少不得有什麼荊軻刺秦王一樣的戲碼。耍詭計的行當讓正直俠士去做,可不是自討沒趣兒麼。
好在那陸仙兒一早便被那燕王身邊的將軍傳到府裡,待了不知道幾頓飯的工夫也沒出來。
眾人也少個顧忌。
畢竟當著人家小姑娘,嘴裡的話還是要先洗乾淨了再說出來的。
“那過些日子北齊的使團是不是也要過來了。”
“皇家的事你們也敢議論,若是給什麼人聽了去,仔細你們的腦袋。”凌浩終於忍不住了。都是大男人,蹲在牆角兒裡嚼得甚麼舌根。
畢竟名義上還沒改朝換代呢,收斂一些自然沒有壞處。其實公主這麼早出嫁,還不是因為國難二字。
眾人一時也沒別的話了,便垂著頭抬棺出了城。許是這幾日風波不停,衙差們顯得格外兇狠的緣故。好事者們也悻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