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原是北齊的大本營,女子們自是曼妙得很。在姜、雲二人到來的第三天,雍涼王府便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按理來講,這樣的歌舞是違制的,是對皇權的挑戰。
不過比起舊日的王府來,這已經算是收斂了。
絲竹悠悠,黃鐘大呂不絕於耳,一眾舞姬雲袖翩躚,有天女之姿。世子趙德昭流連其中,好不快活。
作為半個出家人的姜和,並沒有回絕雍涼王趙爽的邀請。
趙爽作為王爺,自然是和趙家人一起。姜和則混跡於如雲的賓客之中,大大方方地承受那些人的白眼。
雍涼王府的幕僚,可不乏特立獨行之士。
例如這位形容枯槁的錢老鬼。其人聲音如擲金石,可見內力深厚,想必是雍涼王府豢養的死士。
那錢老鬼一喝酒就是一大缸,喝完酒就該找發酒瘋了:“你就是王爺新招來的幕僚?我們一來都是虛職,憑什麼你便能進雍涼鐵騎。”
姜和一見來人倚裡歪斜地過來,便知對方醉漢。此時他也無意戲弄一個醉漢,只淡淡地回應到:“興許……王爺是看在下有什麼過人處呢?”
“你知道,老子最煩你們這些僧人。一說一套套的。”錢老鬼說著說著便拔刀了。
姜和大約知道了這錢老鬼為什麼不得寵幸了。他抓住刀,笑嘻嘻道:“別這麼說……”
像你這種人,到江湖上可得捱揍。
“你tmd!”錢老鬼怒吼一聲,抽刀欲砍。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用力,那薄薄的刀刃都是紋絲不動。
姜和四下看了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別找事兒。”
錢老鬼啐了一口,徑自去了。
雲丫自是憤憤不平:“先生!他不就是比咱來得早嗎?他牛氣什麼呀?古人不看學歷,還看出師呢!”
“看他的身法,也算是得名師指點。淪落到此,還不得器重,可不是該不平哩。”姜和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你要是認真理論起來,咱們都是半路野狐仙呢?”
雲丫撲嗤一笑:“先生好脾氣。”
姜和冷笑道:“倒不是我脾氣好。雍涼王對咱們並不信任。這種情況,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畢竟,誰會對一個認識不足一月的人推心置腹呢?
一通酒宴下來,姜和大致摸清了雍涼這裡的情況。因著先時齊涼之戰趙爽大敗,不少雍涼之地有能力見地的大戶,都拖家帶口,直奔京城而去。留在本地的,大都是被趙家拿捏著把柄的家奴。
北境,完全是趙家的一言堂。家臣們沒有雍涼王爺的意思,斷不敢隨意與外人結交,包括姜和這類幕僚。
這趙爽手段是絕,能把北地漢子收拾成這樣。看來以後和他打交道,還是得小心為上。
“我北境民風,先生以為如何?”趙爽自是豪氣干雲。
姜和答道:“善。”
趙爽說這話,不過是顯擺自己文治武功的意思。姜和不捧,也不貶。還是那句話,小心為上。
“先生不是實誠人。”趙爽搖了搖頭,哈哈大笑,“看來先生對趙某,還是有所顧慮啊。這點趙某認為大可不必?”
姜和乾笑兩聲,也不答言。他方才可是親眼看到有個丫鬟說錯了話,讓他女兒給活活打死了……
“王爺說笑了。”
說不說笑,恐怕只有趙爽本人知道了。
二人相視一笑,各懷心事。
回到宅子裡,姜和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沒有急於探雍涼鐵騎的底,只是每日躺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
直到有王府的人來告訴他,手臂上有金蓮之人找到了。一個牢中的死囚。
那死囚對於自己有生路這件事異常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