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和起先最看不起的便是那些藉著太監之力上位的皇帝。可惜呀,此一時,彼一時,他自己也要淪為其中之一了。
難怪難怪,歷朝歷代開國之後都要來一段鳥盡弓藏,聲淚俱下。
你不霹靂別人,別人就要霹靂你呀。
唉,天下不是自己打下來的,守起來那是難如登天呀。他這也是沒辦法,誰讓這些小黃門,是西蜀這張大網裡最最薄弱的環節呢?
姜和苦口婆心說了半天,終於用真金白銀打動了這些傢伙。於是“假皇帝”在深宮中的幽禁生活也好了不少。
按理來講,只要姜和不惹事,然後南陽郡主這一胎再生個男孩,那麼他這個“傀儡天子”便可以功成身退尋個犄角旮旯了卻殘生。
不過大家可別忘了,能穿越過來的,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這不,通衍每過四十九日便會為那袈裟唸經加持一次。這便是絕佳的時機。
不過在這之前,姜和還是想試探試探這個通衍。畢竟自己委實算不上一個當皇帝的好材料,否則也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了。況且,兩人也並非全無交情。
待這和尚唸完經後,姜和依計攔住了他。
“朕有一事不解,還請大師開釋。”
其實這話裡也沒有什麼非常露骨的東西,可通衍偏偏長了一隻小狼一樣的鼻子。此時的他,已經敏銳覺察到了危險。
這張臉,已經有很多時日沒有露出這樣的神情了。
懷疑、緊張,又略帶些興奮。群狼看見唾手可得的獵物之後,正是這樣的神情。
通衍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勉強笑道:“陛下請講,臣定當知無不言。”
姜和失笑,搖著扇子問出了一個極為敏感的問題:“那好,朕的第一個問題是。丞相您的這聲陛下,是稱我的,還是稱那一位的?”
“您……微臣原以為,臣是忠於那一位的。臣斗膽,可否問陛下一個問題?”
“朕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做權臣便做權臣吧,偏偏身上還沒有飛揚跋扈的習氣。這可是老天爺活該讓你倒黴,活該讓你當一個不得善終的權臣。
唉,也不知道那個少帝在現代世界過得怎麼樣。他是淹沒在腳步匆匆的人群中了?還是真的讓現代的自己遺臭萬年了?
姜和長嘆一聲,只是盯著對方笑。
通衍背轉過身,悠悠地說道:“微臣只是想知道。這萬里河山,是否曾在您的夢中出現過。”
這書都是我寫的……
姜和傲驕地揚了揚臉,道:“是呀。在夢中,朕還曾與丞相秉燭夜談過呢。朕知道你要問什麼,但朕……為什麼要對一個即將被埋進活死人墓的人多說呢。太醫是不是已經斷準了,皇后的這一胎,是個男孩兒。只待孩子一生下來,那就是朕的歸宿。”
通衍大驚失色。但他畢竟也是久經風浪的一國之相,稍加思索便猜到了那些叛徒的身份。
除了宮裡那幾根兒屹立不倒的牆頭草還能有誰呢?
只聽得僧人冷笑了:“陛下昔日對付閹黨的手段何其雷厲風行?卻不想如今又翻轉了個兒。您不願意做他。他也不願做您。歷史上又多了個反覆無常的昏君,白白地讓後代兒孫笑話。”
姜和白了他一眼,心道:切,生前的事兒都算不明白,對身後事倒是操心得緊。
通衍見姜和不語,便繼續說道:“所以臣以為,陛下這種東西,還是隻要一個的好。”
“你想到辦法能讓我們回去了?”
姜和與胖子皆是喜出望外,此刻對著通衍那張冷峻的臉竟感到異常親切。
通衍嘴角一抽:“臣不知。臣只是希望您有朝一日穿回去了就別再回來了。”
“這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