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開大概真的很介意“傻子”這個稱呼,不滿地看了秦明月一眼,不過卻沒什麼威懾力,別過了頭,好半天都沒說話。
殊不知他越是這副樣子,秦明月心裡越是癢癢。她一改以前的油腔滑調油嘴滑舌,明明知道傅雲開在生氣,而且應該是生了好大的氣,偏偏不哄,忍著笑意,欣賞傅雲開生氣的模樣。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才聽見傅雲開聲音悶悶的開口:“我不是對誰都這樣的……”
聲音很小,隨著夜風,逐漸消逝在空氣中。
秦明月沒聽清:“什麼?”
傅雲開的神情好像有些落寞,昏黃的路燈怎麼也照不透他眼底的濃霧。他搖了搖頭:“沒什麼。不早了,秦小姐,你明天還要上班,咱們走吧。”
他又開始叫自己“秦小姐”。
秦明月覺得他叫自己“姐姐”的時候很好聽,以至於當傅雲開換了一個稱呼,自己還有些不習慣似的,出聲詢問:“怎麼又開始叫秦小姐了?”
這一整天,傅雲開對自己的稱呼都變了好幾次了。
傅雲開看向自己,眼裡多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連方才眼裡的濃霧,也似乎消散了一些。
他還是開口:“姐姐……?”
他和夏知都喜歡這麼叫自己,可秦明月總覺得,兩個人在叫自己“姐姐”的時候,是不一樣的,夏知在叫自己姐姐的時候,眼裡只有小心翼翼的討好,生怕自己會惹惱了秦明月,自己的所有財富和榮耀都會煙消雲散。
而傅雲開卻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明月總覺得,他叫自己姐姐的時候,彷彿真的是把自己當成了“姐姐”一樣親密的人。
可為什麼會這樣呢?她和傅雲開明明才沒見過多少面。
她和傅雲開上了車,一路上一邊開著車,腦子一邊極速的轉動。
她直到此刻才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見過傅雲開,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終於,秦明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手指在方向盤上躁動的點了點,似乎想說些什麼。她大概是在思索該說些什麼好,便始終沒有開口。
傅雲開發現了秦明月的異樣,猜到她大概是明白了些什麼,隔著衣服輕輕摸著脖子上的項鍊,安安靜靜的坐在副駕駛上,等待著秦明月開口。
她終於試探性的問:“你說你之前在福利院……當時你叫什麼名字?”
傅雲開閉著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終於……
她終於發現了……
他像是早就知道秦明月會這樣問自己一般,睜開眼睛,對答如流:“傅久。”
秦明月握住方向盤的手一僵。
“院長在把我撿回來的那天,是九月份,我身上有一張卡片,寫著我的生日在九月九號,他本來想給我取名叫傅九,但是覺得這個名字太草率了。他希望我以後能長長久久的好好活著,所以叫我傅久。”
街邊的路燈接二連三的劃過窗戶,連帶著傅雲開的眼睛,變幻不明。
那些憋在他心裡的話終於有機會在一個適當的時機下被他說出口,他以為自己會輕鬆不少,可到了這一刻,更多的卻是緊張。
擔心她會不會記得自己,擔心她當年對自己的好是真心還是出於利益,也擔心她會因為自己當年的不告而別感到生氣,可最擔心的,是自己現在的這副模樣,會不會讓她滿意。
將近十年了,傅雲開以為自己會忘記,可那些過往卻始終歷歷在目,在每一個無人的寂靜時刻,都會時不時的冒出來,在傅雲開的心口刺上一下。
秦明月把車停在了路邊,心情複雜的嘆了口氣。
她想起來了。
………………
秦明月很小的時候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