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若鴻心裡莫名的煩,沉著臉“嗯”了一聲。
謝憑風當了她這麼些年的老師,為她答疑解惑,就已經習慣了。
於是他笑笑:“畢竟罪臣也是陛下的老師,有義務為陛下解惑的。”
衛若鴻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麼結論,悶悶的開口:“朕懷疑你,隨隨便便就把你打入大牢,你是真的不恨朕還是假的?”
謝憑風耐心的聲音就像是春風化冰,總能讓衛若鴻平靜下來:“罪臣其實……其實也不知道。”
衛若鴻低頭扣著手,不說話。
眼前年輕的帝王,突然與那個鬧彆扭的小孩子身影重疊,謝憑風輕柔的笑了笑。
“罪臣大概是怪您的,罪臣心裡,也確實很難過,但……但陛下,罪臣好像,並不恨您。”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罪臣甚至,也怪過李和,怪過自己,但是……罪臣很難恨您。”
衛若鴻抬頭看了他一眼,正對上他那雙溫柔又堅定的眼神。
“哦。”
她還是不願多說,用指甲划著袖口上的金龍繡。
看到那個金線繡的龍紋,謝憑風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個也是用金銀線勾勒出來的竹子,輕輕開口。
“陛下,這衣服……是陛下親自給罪臣選的嗎?”
宮女心想豈止是親自選的,庫房裡一大堆得衣服,她家陛下這個說難看,那個說太粗糙,這個看不上,那個不順眼,話還說得不好聽。
比如什麼“這麼難看的衣服是跟叫花子學的設計嗎?”“樣式那麼老給我駕崩了的外租都不穿。”,簡直要把管理衣服的宮女給說哭了,挑了半天,才挑了那麼一件。
就這還不滿意,還說什麼“也就這醜衣服能湊活點。”
什麼醜衣服,那是蘇州的有價無市,一年就產出那麼幾匹的浮光錦做的,二十個繡娘繡了好幾個月呢。
衛若鴻剛想說“朕閒的沒事幹給你挑什麼衣服”,但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的“嗯”了一聲。
衛若鴻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現在這個樣,有點像個要等待誇獎的小孩。
謝憑風並沒有自己期待的高興,反而有些為難:“陛下,這衣服太貴重,罪臣是待罪之身,承受不起這樣珍貴的衣服。”
“不如……不如給罪臣換一件粗糙一些的衣服,不要這樣貴重,罪臣真的擔不起的。”
衛若鴻沒由來的煩躁:“你不喜歡?”
見她生氣,謝憑風有些糾結,但還是開口:“陛下,這……這真的不合禮數的。”
“罪臣本就在牢獄裡,被陛下救出來已然是逾矩,若是再穿著這件貴重的衣服,便更不合規矩了。罪臣惶恐,懇請陛下,讓罪臣換回囚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