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是最接近凌晨的夜。
嗒,嗒,嗒。
一把卷了刃的雁翎刀被當做柺杖,支撐著一道有些佝僂的身影在樹林中前進。
他的身上,揹著一個面容堅毅的漢子,只是這漢子臉上毫無血色。
他們之間,用一道破爛的披風牢牢綁住。
“左千戶,雖然這只是一場試煉,但是吧,看你暴屍荒野啥的,我還真有些於心不忍。”
“不過說實話,靈力完全恢復以前,你可真特麼重呀!”
此刻的江桓,可以說是一點靈力都沒有,但凡身體恢復了一絲靈力,都會被他用來催動【緩慢治癒】。
沒辦法,跟左千戶打起來,簡直是在透支身體。
忽然,江桓只覺得後背發涼。
他當即轉身望去,只見茂密的灌木叢後方,七八雙幽綠的眼珠子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還真是倒黴,這個時候遇到狼群了……”
江桓呢喃了一句,但臉上沒有絲毫畏懼。
滿是血漬與泥濘的臉上,一雙飽含殺機的眸子,毫不示弱的朝狼群瞪了回去。
風吹樹林嘩啦啦響。
雙方就這麼對峙著,良久。
頭狼輕輕的低頭嗷嗚了一聲吼,狼群紛紛夾著尾巴,悄然離去。
江桓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畜生就是畜生,還真就不能在他們面前示弱。”
這是江桓與妖獸廝殺多次而總結出來的經驗,面對一些看似兇惡的傢伙,你只有比他們更兇惡,才能嚇退他們。
當第一抹晨輝落下,江桓揹著左千戶的屍體,終於回到了平南鎮。
整個平南鎮靜靜悄悄,全鎮百姓無一人倖存。
江桓看著滿地的屍首,整個人是懵的。
他第一次見識到,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即便是一場試煉,江桓也覺得太過真實。
真實到好似在他不知道的歷史長河中,真正發生過一般。
他揹著左千戶,終於來到教堂前的空地。
入眼,便是29名親衛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江桓的目光在他們的身上掃過,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
江桓甚至透過他們身上殘留的刀口,戰場上的廝殺痕跡,在腦海中復原了一遍昨夜的廝殺。
突然,江桓只覺得胸口有些沉悶,像是被一塊巨石壓在胸口,喘不過氣來。
他的面前,是傻柱那殘破的身軀。
不僅少了一隻胳膊,脖頸處還有一道血線,他的身下是滲入土裡的血漬。
莫名的,江桓只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我在難過什麼?”
“只是一場試煉罷了。”
“都是假的。”
他嘴上是這樣嘀咕,但眼前卻閃過了和傻柱短暫相處的點點滴滴。
手上更是不由自主的將傻柱抱起,找了塊較為乾淨的地方放下。
或許是為了行動更方便,他輕輕的將身上的左千戶也放下了。
看著傻柱與左千戶的臉龐。
江桓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與傻柱閒聊時的場景。
“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像千戶大人一樣的人物!”
江桓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突然替傻柱很悲傷,他一心將左千戶視作偶像,最後卻死在了左千戶的刀下。
可左千戶同樣很悲傷,分不清人與妖的他,一心想要斬妖除魔,最後卻將自己的袍澤當做妖獸屠戮。
他們中有人錯嗎?江桓不知道。
江桓想不通這個問題,最後心中的疑惑,全部化作一聲長嘆。
“算是我欠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