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哥現在是成人,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活。”
芳文潔冷笑,對眼前看到的這幕,還對葉泊語所說的這番話,“他沒有,他現在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他的,是我生下他,供他上學……我付出這麼多,他回報給我什麼?當街和男人拉拉扯扯,跟男人搞在一起!”
葉泊語默了默,“那您想要怎麼樣?是把向塢帶回去,還是……想要錢呢?”
芳文潔的一生都充滿不幸。
自己的老公是個一事無成的酒鬼,自己的兒子是個喜歡男人的同性戀。
唯一對她好的母親,也在向塢十歲那年去世了。
只留下這個長得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性格卻一點不隨她的小孩。
懦弱的、總對她充滿依戀的向塢,讓她倍感壓力。
門一開,就有脆生生的嗓音管她叫“媽媽”,但這不是一條狗、一隻貓,不是壽命短暫的寵物,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芳文潔年輕時嫁給一個只會花言巧語卻沒真本事的酒鬼,每天都過得很煎熬。
懷上向塢的那段時間,酒鬼改過自新,芳文潔本以為日子會變好。
結果生下向塢沒多久,對方就重蹈覆轍。孩子不到一歲,酒鬼藉口去外地打工,從此音訊全無,連自家人都尋不到影子。
他拋下這個家,拋下芳文潔。
小小的向塢不記得父親,芳文潔倒是常常說起這個人,用一種憎恨的語氣,有時候告訴向塢,你爸不要你了,有時候又說,你爸死了。
小孩子不知道哪個是正確答案。
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這個家沒有父親。
於是,芳文潔填補這個缺席的位置,在外婆去世後,成為了向塢的全部。
如芳文潔所言,沒有她,向塢如今有的一切都不成立。
所以對待母親,向塢總在小心翼翼地討好。
他的付出很少得到回應。
那句“媽媽只有你了”,就像一句魔咒,將母子二人雙雙圍困在那個飄雪的寒冬。
而現在,葉泊語的一句問話,敲碎了向塢長久以來的自欺欺人。
媽媽真的需要他嗎?
不。
她需要錢。
手機螢幕散發出幽幽的光亮,芳文潔收到轉款的那一刻,眼角的紋路舒展開。
“還想騙我?這不傍上有錢人了嗎?”她路過向塢,輕飄飄一句話。
向塢眨了眨乾澀的眼睛,任憑母親走遠。
“你轉了她多少錢?”向塢問。
葉泊語聳肩。
“多少錢。”向塢的語氣變得不容置喙。
葉泊語只好把手機拿給向塢看。
“我還給你,我一定會還。”向塢強調。
“值得嗎?她都那樣對你了。”葉泊語眼睛直直看著向塢。
向塢露出一個笑,有點慘淡。
“我媽也經常說我窩囊。”
夜很靜,滾熱的一口氣含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泊語,可那是我媽媽。”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不該這麼問。”葉泊語擦掉他流下來的眼淚,不知道何時掉下來,掛在削尖的下頜,也摔碎在地上。
向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