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你跟你爸也不會吵架。”
“這架遲早都要吵的。”李之洲垂下眼皮,半闔著眼,那串光就在他眼底的舞臺上謝了幕,“別多想,就算不吵架我也是要來找你的,現在不過是時間提前了一點而已。”
在一週前,父親強行沒收他手機時,李之洲就隱約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他們之間的矛盾早已是日積月累。只是相較於其他同齡人,李之洲更擅長忍耐。
早年失去母親的經歷剝奪了他撒嬌任性的權力。他被迫成熟起來,被迫體諒父親的所有不容易,包括他那些充斥著語言暴力的控制行為。
李之洲的少年老成支撐著自己無數次地為父親開脫,念著他的日夜操勞,念著他失去了伴侶的孑然一身,念著他為自己熱的牛奶煮的雞蛋,念著他喊的每一句小洲。無論父親做了什麼,他可以原諒他一百次,一萬次,無數次。
可這並不代表,李之洲就不會感到難受。
他是痛苦的。
這份痛苦終於在手機的爭奪中到達了頂峰。最初李之洲也是乖乖的上交了手機,只在上網課的時候要回來用。他並沒有在學習上有過一絲懈怠,這些李光濟都看在眼裡,他想著頂多一兩天父親就會還給他了。
可他低估了很多東西。
他低估了父親的執拗,低估了于思煜的堅持,更低估了自己對於思煜的依賴。
李之洲在交出手機當晚就出現了嚴重的不適感。那是一種很強烈的戒斷反應。
他坐在書桌前,胸腔裡窩著一團不安和焦躁,這些東西死死地堵在了他的氣管上。他的呼吸變得急促,連手指尖都微微有些麻痺。
當晚他便嘗試問父親要回手機,不出所料地被拒絕了。
李之洲頹唐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的心裡第一次生出了恨意。粘稠的,滾燙的,如同墨汁般烏黑的恨意。
他其實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樣。
李之洲忽然想起蘇澈說過的話。
“你總得情緒失控地瘋上一次,才算是喜歡上一個人。”
李之洲還沒有情緒失控,但他覺得自己快瘋了。
于思煜鍥而不捨的來電,終於讓李光濟忍無可忍地摁下了接通鍵。他摁下了那個接通按鈕的同時,也摁下了李之洲失控的按鈕。
于思煜的電話被李光濟結束通話後,在於思煜聽不見的地方,李之洲開始大聲地質問自己的父親:“我什麼時候沒有學習?你現在對我哪一門,哪一科的成績不夠滿意?你告訴我,我立刻去學!但是你不要再管我交朋友的事情,更不要用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對他說話。”
李之洲第一次的反抗深深地刺激著李光濟,他的臉色沉了又沉,雙手握成了拳頭說:“自從你跟他在一起玩之後,晚上不回家,打電話不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我什麼樣子?”李之洲直視父親的眼睛,無所畏懼地反問道。
“你這副樣子,就跟當初你媽偷情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毫不留情的,惡毒且骯髒的話語就像一把明晃晃的刀劍,將李之洲劈成了無數片。他的臉變得慘白,連呼吸都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他顫抖地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