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于思煜病了他也幫不上什麼大忙。他只知道感冒的人要多喝熱水。
因為家住老城區,所以每次上學李之洲都會路過一片早市。裡面賣什麼都有,無論再怎麼天寒地凍,早市永遠是熱氣騰騰的。
李之洲低著頭,踩著將融不融的冰水走在這一片煙火霧氣裡。當他路過了一位老奶奶的鮮花地攤,竟然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
“孩子,買花嗎?”奶奶看他在自己攤子前停了下來,便熱情地問道,“我這剛是從西南發上來的貨,新鮮。”
李之洲輕輕地皺起了眉頭,就算是生日禮物,送男生花也太奇怪了。他剛想開口拒絕,看到奶奶殷切的眼神又不好意思把話說得太直接,只能拐彎抹角地說:“我沒有那麼多錢。”
“有便宜的。奶奶給你包個漂亮的花束,怎麼樣?”做慣了小地攤生意的人總帶著點強買強賣的狡黠。奶奶也沒等李之洲回話就從旁邊的花桶裡抽了幾束粉的白的小花,搭著配葉開始包了起來。
李之洲現在是萬分後悔,拒絕的話說不出口,抬腳走人又不禮貌。想來想去,他覺得一開始就不應該停下來。
“送喜歡的人?”奶奶手頭忙活著,也沒忘了跟他搭話。
李之洲眨了眨眼沒有說話,他對“喜歡”的概念還是模糊的。長這麼大,在所有感情面前他都站在了被動的位置,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喜歡應該是一種很主動的東西。他不擅長主動,或者說,他從來不敢主動。
他的生命裡有許多來來往往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女孩。她們就像潔白柔軟的羽毛般飛了過來,在他的手心裡撓了一下,然後輕飄飄地走了。
李之洲以為他世界裡的所有人都會像這樣,來了走了,迴圈反覆。
只是這個時候,于思煜闖了進來。
跟沈言那種見誰都親的人不一樣,于思煜只是面上看著熱情,內裡對人還是矜持的。但李之洲卻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被于思煜放在了一個特別的位置上。
有很多事情都能佐證他的想法。
往早了說,李之洲從一開始就看出,于思煜買一整包零食分給同學,是為了給他塞吃的。
往近了講,因為被球砸了,于思煜大費周章地把家長叫到學校來,只是為了讓對方給自己道歉。
李之洲在細枝末節裡看懂了很多事,但隨之而來的更多的事情,他怎麼都看不明白。
他為什麼要從一開始就對自己那麼好?他又為什麼要忽遠忽近地躲著他?
小姑娘們對他好,是想做他的女朋友。可於思煜對他好像別無所求。李之洲想要對他好一點,反而惹得他渾身不自在。
于思煜總在一個安全距離裡待著,不靠近,也不遠離。他不像羽毛,像魚,是有重量的,實實在在的,永遠不會落在李之洲的手心裡。
他只是若即若離地在四周遊動,然後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撞在李之洲的心上,留下微不可察的酥麻。
李之洲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主動靠近一個人的想法。靠近他,抓住他,看看被他藏於身後的答案。
“對方還不知道你喜歡她吧?”奶奶見他不說話,依舊樂呵呵地自己說著。
“奶奶,像我這樣的學生早上要上課,是不會買花的。”李之洲說。他將理由說得非常合情合理,並希望老人家下次能更精準地找到合適的消費人群。
“也是。”老奶奶脾氣倒是好,被拒絕了也不急眼,她舉起包好的花束遞給李之洲看,然後笑眯眯地問:“那你還買嗎?”
李之洲剛想開口說不用了,手機卻在他的校服口袋裡震了一下,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鎖屏上掛著的是于思煜的資訊。
『沒事。已經在回學校的地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