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人形的男人,垂著的目光辨不出情緒。
對於這個男人,他沒什麼感情,即使自己身上流淌著他一半的血液。
他只覺得這個沉溺在睡夢中十幾年的懦弱男人,可憐又可恨。
幾個小時前在書房看到的那張照片,讓他原本平靜的情緒有了起伏。
很久沒有再見到那張臉,在拿起那份檔案時,他看著那張記憶裡幾乎要模糊了的面容,有一瞬間的怔愣。
意識到自己又陷入了回憶,解漸沉抬頭掃了一眼監護儀上平穩的心跳,嗤笑了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畢竟他來醫院的本意,並不是特地來看男人一眼。
只是還沒等推開病房門,他就聽到外面的一聲壓抑的驚呼,並且是十分熟悉的聲音。
他蹙了蹙眉,直接開啟了房門,就見門外不遠處站著的人,果然是早應該離開了的景繁。
頭頂一片綠
景繁也很無助,他扶著倒下的曲由白,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解漸沉,頓時欲哭無淚。
他本來在門外準備悄悄聽一下牆角,但不知道是房間的隔音效果太好,還是裡面原本就安靜,他愣是一個字都沒聽到。
正在他納悶時,突然從過道另一頭的房間裡走出了一個人,於是因聽牆角而心虛的景繁就多看了那人兩眼。
隨著那人越走越近,他的眼睛也越瞪越大,因為朝著這邊搖搖晃晃走來的,正是昨晚才聯絡過的曲由白。
但是對方的狀態明顯不對勁,腳步蹣跚虛浮,即使他已經扶著牆盡力穩住身形,這幾步依舊走得磕磕絆絆,彷彿下一秒就會倒下。
曲由白的神志也不太清醒,景繁認出他後就一直在衝他招手,但他雙眼迷濛,並沒能認出人來。
看著他搖搖欲墜的狀態,景繁不放心地迎上去幾步,哪怕走到他面前了,他也沒能做出反應。
景繁對這狀態再熟悉不過,立馬就意識到他這是低血糖犯了,好在自從上次低血糖犯了之後,他口袋裡就一直備著糖果。
剛要從兜裡掏個糖出來,曲由白就直直倒在了他懷裡。
他只來得及驚呼一聲,手裡的糖果也因為伸手去抱對方而被彈飛了出去。
糖果在地上打著炫滑到了解漸沉所在的房間門口。
他著急忙慌地攬著暈倒的人,一回頭就看見了不知何時出來的解漸沉,眼前一黑。
景繁現在恨不能自己也暈一暈。
怎麼辦,解漸沉看到他在這會不會多想,雖然自己確實是來跟蹤他的。
果然當時就不該信什麼直覺,掉頭回家睡覺不好嗎?
該怎麼解釋自己在這?
說自己來看病的?但看病不去門診部跑來療養部,恐怕解漸沉會真的懷疑他有病。
說自己來看望自己家人的?不行,他孤兒一個,哪來的家人。
短短几秒,他在腦海中上演著頭腦風暴。
最後他只能側身面對著解漸沉,擠出一個勉強能看的笑臉,就是嘴角的小窩有些抽搐。
解漸沉的視線從他身上轉到了曲由白身上,半晌後,他一言不發地彎腰撿起了腳邊的那顆獨立包裝的糖,遞了過來。
景繁沒想到他居然什麼都不問,盯著他手裡的糖看了半天,腦子裡飛速閃過的那些離譜藉口沒有派上用場。
他剛要鬆口氣伸手去接糖,解漸沉卻突然合起了手掌,將糖果隱匿在了掌心:“你怎麼會在這?”
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景繁內心歇斯底里:【大哥,別追著問了!他都暈得快死了!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大家全都完犢子。】
但面上卻裝得一本正經:“啊?我是來,哦,我是來接我學弟的。”
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