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常府無甚區別,常侯怕的是,他們全家進了地裡,皇帝氣不過,把他們全家又挖起來替皇帝做事,死了等於白死。
皇帝跟前能直面皇帝的臣子,沒太多能用的人用。
徐尚書初進都,俊爽有風姿,如今面色臘黃,形鎖骨立,知道的知道他是尚書,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命不久矣。
幫皇帝做事的人便是如此悽慘。
欽天監那個歸皇帝親自管的地方,監部裡的貓,且學會了抓老鼠扔到老大人們面前給人類打牙祭,那景況,常侯未進都之前,當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他們這些幫皇帝做事的人,個個悽慘無比。
窮到這般境地的皇帝,古往今來,大約只有他們衛國獨此皇帝一人爾罷。
他們的命不好。
常府便是沒了,皇帝也不會放過他們夫妻的,是以還是活著罷。
常侯不服侍人,便對皇帝道:“您往上坐一坐。”
皇帝氣得大叫:“吳英!吳英!”
“吳公公不在,您往上坐一坐。”
皇帝面無血色,雙眼發直。
瀾亭氣死了,過來“去去”兩聲趕走女婿,扶了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皇帝起來,與皇帝道:“你朝他發甚火?他九死一生從嚴國回來,一日也未曾歇過,天天給你抄家,你心裡有火,他心裡沒火?”
“他是朕的臣子!”皇帝嘶啞著喉嚨低吼。
“他剛來宮裡,就咳出了血來!”聖醫同大怒。
皇帝看向了他衛國最是儀表不凡、頗具貴族男子氣度的重臣,只見常侯還是氣度不凡,可常侯老了,他俊美容貌上的眉眼之間,有了如被刀刻在了其上的皺紋,他還是冷靜沉著,卻也滄桑疲憊,那點還在其身上的風度,不過是他的骨相殘留罷了。
衛國熬掉了皇帝的命,也熬掉了這些跟隨皇帝的臣子們的命。
只要一點點、一點點的保護,她便能活下去。
溫充儀將將被抬進她所住的臨華殿,一等人說話,她便睜開了眼。
她一路緊抓著太孫妃的手不放,這廂也沒有絲毫想放開的心思。
此前佩梅被她抓住了手,無奈與她一同上了竹轎,宮裡這廂叫不出太監,抬著她們來溫充容殿前的人,是她鳳棲宮的人。
自個宮裡的人自個心疼,一進臨華殿大門,佩梅見人醒來,顧不上手被人抓疼了,便叫住前面的細妹等人:“姑姑們且停下,充儀娘娘醒了。”
姑姑們忙放下轎子。
佩梅垂首,對躺在椅上的娘娘溫聲道:“您可能走動?可要扶您去潔身淨衣!”
“潔身!”溫充儀一聽,她匆忙起身,那眼淚從她蒼白的臉上滾落了下來。
她髒得連她自個兒也覺噁心。
她拉著太孫妃的手不放,宛如拉著她的救命稻草,佩梅無奈,先是陪她去了淨房打理了身上的汙垢,等抬來了熱水,又坐在旁邊,看著三娘帶著楊樹她們幫著充儀沐浴淨身。
一桶水不夠,又抬了一桶。
等到第三桶,充儀還是覺得不夠,拍著桶像個小孩子那般哭著尖叫道:“不乾淨,是臭的,我還要洗!”
此廂,午時已過,一行人晨間進的那點膳食已在肚中消失不見,出了大力氣的細妹更是餓得肚子咕咕叫,扈三娘已是臉色不佳,臭著臉盯著溫充儀的樣子,就像要把充儀生吞活剝。
充儀殿裡的人,此時不是廢的廢,就是傻的,沒一人幫得上忙,忙的皆是鳳棲宮的人。
可溫充儀渾然不覺,只覺自己不夠乾淨,非要還要換水淨身,連鳳棲宮的姑姑們的臉色也看不見。
佩梅還是善,可她的善,與之前有大大的不同。
她此前的是偽善,為了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