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也遭受過眾多的背叛,無情的攻訐,等到終有一日能手起刀落,他也成了孤家寡人了。
可他這孤家寡人,不是什麼人都不管什麼人都不顧了,若不然這個皇帝只會被天下棄之,進而人人誅之。他這孤家寡人,是每一個當皇帝的宿命,是他把這天下一個人背在身上,沒有人能與他感同身受,因著這天底下,同時不會有第二個帝皇,面臨像他一樣面臨的處境,要做同他一樣的決擇,要跟他做一樣同樣無情的事。
這才是孤家寡人。
他兒子遠遠還沒走到他這一步,卻把自己弄得親離了,這最親的人都離了心,離眾叛還有多遠?
順安帝知道他這兒子在學他,可惜他這犬子畫虎不成反成犬,想避免他的前車之鑑,卻沒看到他跟皇后這離著身離著心,義卻從未斷過。
夫妻之義,君臣之義,他對皇后何時斷過?
他沒讓皇后日日不得安寧,他們的兒子卻恨她入骨,連帶不喜歡她一手調教出來的太子妃。
太子出自皇后肚中,乃她自親撫養,為太子前程更是親自斬斷她與太子的羈絆,把他放到順安帝膝下讓順安帝放心調教他,順安帝也從未在太子面前說過皇后半字的不是,可太子對生母的怨恨、忌憚一日勝過一日,這非順安帝所教,更非太傅先生們所傳授,其心胸之偏狹,似是他天性如此,這令順安帝不得不去想,這興許就是狄氏自己的報應。
天性吶……
也不知這個能不能扭得過來。順安帝喝著茶,垂著眼,聽太子這廂道:“常侯之心胸,兒臣歷來佩服,當初確也是因著佩家與他有親,湘娘又極力想給詡兒找一門好親事,兒臣便順了她的心意。”
“何嘗不是你點了頭?”順安帝說罷,輕嘆了口氣,與太子溫言道:“你是東宮之主,不管是太子妃也好,還是下面的人也好,但凡由你點了頭的事,那就是你的主意,回頭有人說起來,你去怪下面的人,你叫那些有學之士誰服你?你身邊那些都是對你恭順的,只要你坐在太子這把椅子上,他們只會給你天天說好聽話,事事順從你,可換到蕭相這些老臣面前,那就是你難擔大任,一個太子,連一點自己小家裡的責任都扛不起,怎麼去扛天下的?難不成你認為……”
順安帝抬了抬眼皮,目光射向太子,嘴角冷冷一撇,道:“朕立了你這個太子,你就永遠是這個太子了?”
皇帝從未與衛襄說過這般重的話,衛襄得他溫聲教導的時候多,順安帝就是再沒空,累極乏極,也從未跟衛襄如此冷言冷語過,衛襄當太子二十來年,這是頭一次聽到他父皇對他當面這般冷斥,其冷酷之神色,如同面對罪臣。
衛襄心裡一冷,頓時掀袍跪了下來。
“呼……”順安帝輕呼了一口氣,別別手,“好了,事情說完了朕也累了,你下去罷。”
說罷,他合上了眼,吳英眼觀鼻,鼻觀嘴走到太子面前,躬腰小聲道:“太子,請。”
“公公……”衛襄啞然,竟也不敢大聲,小聲叫了吳英一聲。
吳英朝他輕輕搖了下頭,示意他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兒臣告退,您……休息好。”衛襄磕頭告退。
吳英送了他出去,一出門,東宮的人就圍攏了過來,衛襄蹙著眉頭朝他們厭惡的看了一眼,領頭的名叫大順子的太監腳往前走了兩步,方才看出太子臉上的厭惡,忙不迭往後退了三大退,慌忙揮手把同進的那些人往回叫:“回來回來,避讓!”
東宮的太監們倉惶往後退。
吳英瞥到,回首道:“小福子呢?”
“守在東宮主持事務,他年紀也大了。”衛襄眉頭扭得緊緊,陰著臉道。
這是用上新人了,吳英也大概知曉太子身邊最近換了不少人。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