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衣侯稍作思忖,便開口道:“微臣不得不為。”
“什麼不得不為?”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皆不得不為。”妻子的情份是私,皇帝的意願是公,他,不得不為。
“你覺得朕就是你的公?”
“……陛下,微臣也想讓太子拿微臣練練手。”祿衣侯再行低眉垂眼,恭敬道。
“哼。”順安帝哼笑了一聲,抬起手來敲了一下祿衣侯的腦袋,其後他輕嘆了一口氣,道:“衛襄私慾過重,朕以前以為只要把他那些欠著的補足了就好了。”
太子小時候所欠缺的那些宮人奴婢對他的尊重,他對美色的貪慾,順安帝是真真以為但凡他見識足夠了,太子就能看淡這些了。
“可朕現在沒看到他有夠的時候,也許朕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了。”順安帝說到這,見祿衣侯低頭看著地上不動,他頓了頓,接道:“朕再栽培他一次罷,這次他若是不行,朕也得再另作打算了,朕也沒幾年了。”
皇后活不久,他也活不久了。
無需多想,淚已溼滿襟。
這廂祿衣侯垂眼看著地,就跟個死人一樣,便是順安帝站在他面前,也聽不到他的一聲呼吸。
審時度勢,這朝廷裡怕是沒有一個臣子能比他拿捏得更好了。
他年輕,容忍,還不戀眷權利,順安帝這廂都有些不捨他以後的離去了。
“你確定要入這一局?”順安帝再問。
此前一直裝死的祿衣侯抬起頭來,眼睛依然望著地下,“微臣打算年以後,您這邊有人接手微臣的人後就走。”
入局佩家,也就入個年罷了,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他在都城一日,便為陛下手中的棋子一日。
祿衣侯是順安帝用來穩定朝局的一枚棋子。
順安帝這些年殺了不少朝臣,這近十年新入朝的不少能臣可說是順安帝一手請來的,可是人就有私心,就是順安帝的臣子,也不可能個個皆聽順安帝的話,在朝廷裡明著應承順安帝背地裡拿著順安帝給的權柄為虎作悵的人不在少數,明著清明暗中貪腐的也是不少,順安帝有掌管京畿府的章齊在明處震攝他們,而祿衣侯則是在他們其中牽線搭橋分發好處功勞的那枚安穩人心的棋子。
祿衣侯入朝之後,順安帝的朝廷安穩了許多,國庫充盈了,一個臣子也沒死。
年後,是祿衣侯給自己安排的功成身退的時間,他跟順安帝說的是他怕他這侯爺當久了,就捨不得退了。
他行事的手段無一不讓順安帝舒暢,他的每個打算皆戳中了順安帝心口最舒服的地方,這廂祿衣侯尚末開口明言跟他要佩坼見皇后的旨意,順安帝也未與他兜圈子,直接道:“皇后玉體欠安,心積鬱思,朕聞佩坼精研佛道儒三道,是得道大儒,特令佩坼入宮為皇后講學,開解皇后心中鬱悶,特此下旨。”
“是,奴婢這就去傳尚書檯擬旨。”陷在殿中一角的太監這廂發出聲來,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衛國此前是翰林院尚書處為皇帝擬旨,二十年前順安帝把尚書處從翰林院分離了出來,把尚書處改為尚書檯,由左右丞相兩人直接主掌。
這道旨間過了左右兩相的眼,那就是得了滿朝文武的首肯,誰也挑不出一點錯來。
前朝之人進後宮面見皇后,這是最大的規格了。
順安帝自來對祿衣侯恩寵有加,祿衣侯在朝廷當中不管遭受了多大的非議,他必會在事後彌補回來,對祿衣侯的寬容和慈愛,便連他的心腹老臣們也覺得他偏心。
祿衣侯恰恰也最是知嘵皇帝對他的偏愛和寬慈,當下他就跪地謝恩,沉聲道:“謝陛下,伯樊謝恩。”
這是領了他的情了,順安帝搖頭嘆道:“太子但凡有你半分謙遜,朕也不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