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朝兮已經有些年沒下過墓了,且屍胎這東西也不常見,他的確沒怎麼跟這玩意兒交過手,驟然對上,難免應對不及。
但好在,這東西只是長得嚇人,速度和力量都跟千年血屍什麼的沒法兒比。
刀刃楔進了屍胎堅硬的頭蓋骨裡,卡在中間難以推進,朝兮索性順勢將屍胎整個按在地上。
這時,身後不知道是誰丟了一把登山刀給他,他沒多思索,掣刀在手,直接將那屍胎相對脆弱的下半截身子大卸八塊。
濃稠腥臭的血液四處飛濺,雖然沒什麼毒性,可黏在衣服上實在不好受。
朝兮把短刀拔出來,從屍胎身上撕下一塊爛布擦了擦,才站起身,轉頭看向背後。
別人不知道,反正吳邪是看傻了。
他更加確認了剛才的念頭,即便是古代皇陵裡會出現俊俏的小郎君,那小郎君不是妖精變的,也必定是喊打喊殺如砍瓜切菜的“鬼見愁”。
這人一手一把刀,衣服上都是汙血,原本俊美的臉上也沾了血,可偏偏,那雙丹鳳眼清清冷冷地望過來時,吳邪就被那種驚心動魄的美麗震撼得透不過氣來,腦袋裡一片空白,只有爺爺的話語在盤旋。
很小的時候,爺爺曾經跟他提過一嘴,讓他以後長大了,要小心生著丹鳳眼的人。
吳邪當時很是不解,問:奶奶不也是丹鳳眼麼?
說罷扭屁股就要去跟奶奶告狀。
然後爺爺就一把逮住了他,神神叨叨地念誦:兔崽子,我還沒說完呢!女人生丹鳳眼是傾國傾城,男人生丹鳳眼才叫禍國殃民。一個不小心啊,就會讓人把魂兒都搭出去。
此時此刻,吳邪才知道,爺爺說過的話,總歸是有些道理的。
雖然也不是全都對……比如小哥也是鳳眼,但小哥那樣的人物,你很難說他算人算神,禍害也禍害不到普通人。
而眼前這一位,算是把“禍國殃民”幾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了。
腦袋瓜裡一股一股的胡思亂想,緊接著吳邪瞧見那人舉起還算乾淨的袖子,蹭了蹭臉上濺到的幾滴血。
王蛇揉著腰眼子湊過去,皺著眉苦笑:“老闆,我反應不遲鈍,其實你喊一聲我也能躲開的。”
朝兮涼颼颼地瞥他一眼,道:“我要是不把你踢開,你剛才就又要開槍了吧?在這種地方,槍聲會引來比這更可怕的東西,我沒照著你後腦勺踢過去就算給面子了。”
王蛇自知理虧,沒言語。
沒法子,他們做傭兵的都習慣了把槍當半條命,開槍已經成了條件反射,根本來不及思考。
下一秒,他就被朝兮繳了槍。
朝兮拎著血淋淋的登山刀,看看對面問:“這是誰的刀?”
一直沉默不語的老頭子伸了手,朝兮把刀丟還回去,道了一聲:“多謝了”。
沒想到這老頭子眼神不好,反應卻比年輕人還機敏果決,應該是道上有名的老瓢把子了。
這個小插曲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吳邪等人對朝兮的態度。
因為朝兮不僅殺了大頭屍胎,還二話沒說救下了他們的同伴,至少在這種情況下,值得冒險合作。
毋庸多言,餘下的路程,朝兮也選擇了與他們同行——說不定張起靈還會回來找他們。
劫後餘生,驚魂未定,那些人一邊走,一邊切切察察地議論汪藏海和雲頂天宮,說什麼“真假龍脈”的事。
許是朝兮表現得不感興趣吧,竟沒人想著要避著他。
但朝兮自覺地給他們留了空間,放慢了腳步,跟王蛇兩個墊後。
他們這夥人看著各懷心思,其實拿主意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那文弱年輕的南方人,另一個就是那戴墨鏡的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