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變故太過突然,汪家人的帳篷裡,還有許多物資沒來得及搬走,朝兮和王蛇借用了裡面的一桌二椅,相對而坐,不必站著說話了。
王蛇衝了兩杯速溶咖啡,給他面前放了一杯,輕聲問道:“你似乎對我的出現,並不感到意外?”
朝兮不喜歡喝咖啡,看也沒看一眼,就惡趣味地笑了笑,從口袋裡摸出一枚紐扣大小的竊聽器。
“小黑說這東西是高階貨,有定位功能。我在這裡待了幾個小時,我猜,你看到我這麼久沒移動、沒聲音,肯定會趕過來看一看情況。”
“原來你早就發現了……為什麼不直接拆穿我?”
朝兮一鬆手,竊聽器就掉在了地上,被鞋底狠狠碾碎。
他淡淡道:“那怎麼行。我還得借你之口把汪家人引開呢,要是沒有這東西,我和小黑演的戲給誰聽?”
他特地給了王蛇機會,讓他把竊聽器放在自己身上,就是為了在特定的時間演一場好戲,讓黑瞎子有更充足的機會去救吳邪。
王蛇會追隨而來,他亦有準備,反正這事兒也到了了斷的時候,再裝沒有發覺,就顯得太假了。
“不愧是老闆……老謀深算。”王蛇撫掌而笑,整個人突然感到一種徹底的釋然,向椅背靠了靠,舒聲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了我的身份?”
王蛇自認並無破綻。畢竟汪家找到他,已經是他被朝兮僱傭以後的事了,而此後他的行動基本沒有受到汪家影響。
朝兮便將那日跟吳邪等人說過的話,對王蛇又說了一遍。
王蛇聽得頻頻蹙眉,“就為這?毫無根據的懷疑,根本就是……”
“我並不是無端多疑的人。但凡我有了懷疑,就意味著事情一定有哪裡不對。”朝兮平靜地解釋,“事實證明,你的確禁不起試探。從上次在天津,到現在,我並沒有懷疑錯人。”
“……你的確是個可怕的人。”
王蛇沉吟半晌,嗤笑一聲:“我以前覺得你聰明能打,但更出色的是你特別能打。現在我知道我錯了,你的聰明完全不輸給能打。”
“謝謝誇獎。”朝兮含笑道,“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誇我的汪家人。”
王蛇眉角一顫,似是想起了什麼往事,忽然問道:“上一個這麼久誇你的汪家人,是不是叫汪銳?”
汪銳……他是真的有好多好多年沒想起過這個名字了。
他微微蹙眉,目光深沉地望著王蛇,不答反問:“汪銳是你什麼人?”
“他……”王蛇冷笑了一下,“算是我外公吧。”
兩杯咖啡都沒人動,就這麼冷卻下去。王蛇自顧自取過,把兩杯都倒在了地上,在咖啡苦澀的糊香裡說起往昔。
他道:“我媽媽是汪銳的養女。在汪家,這種事也很常見,他們雖然都姓汪,都叫汪家人,但絕大多數人都是為了某個信念才集合在一起的,而非血緣紐帶。”
“我媽媽長大後,理所當然成為了他們的一員。可是在一次任務途中,她偶然認識了我爸……那個混蛋,讓她懷孕生下了我。”
“我媽媽把我留在他的身邊,就回到了汪家……汪家人說,她後來死在了一次任務當中。那個混蛋從此開始酗酒,等我長到十幾歲,就再沒管過我了。”
“但是很可笑,我對汪家,對我名義上的外公,對我媽媽,所知道的一切資訊,都是那個混蛋喝醉了酒說出來的。”
王蛇其實對汪家沒什麼過多的印象,畢竟他從沒在汪家生活,也沒有接受像他媽媽那樣“為汪家犧牲自我”的教育。
汪家人最初找上他,也試圖用一種很複雜的形式給他洗腦,讓他心甘情願成為“汪家人”。
可惜很輕易地失敗了。
因為王蛇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