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吳家車隊浩浩蕩蕩地從杭州出發,開往廣西的深山老林。
黑瞎子在車裡等朝兮的時候,剛好看到了潘子,便本著曾經共事的情意,跟他攀談幾句,旁敲側擊問問吳三省的下落。
聽潘子那意思,塔木陀之後就再沒見過吳三省,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如今吳三省的盤口,全靠他和幾個老夥計勉強支應著。
他們談了好一會兒,才看見朝兮和吳二白並肩從茶館裡走出來。
昨天后半夜,朝兮把黑瞎子趕了出去,和吳二白兩個人窩在雅舍裡也不知道都談了什麼,吃早飯的時候都沒見出來。
這會兒見他們一起出門,彼此相安無事,大概是達成了某種合作關係?
“這不是那謝老闆麼?”潘子有些驚訝,悄悄問身邊的黑瞎子,“你是跟謝老闆一起來的?你接了他的活兒?”
“算是吧。”黑瞎子含糊其辭,半開玩笑道:“謝老闆現在是我唯一的老闆了,我現在只接他的活兒。”
潘子更是驚奇,心說這可是視財如命的黑瞎子啊,跟著四阿公做事兒的時候都走南闖北四處接活兒,現如今倒肯對著一個來歷不明的老闆宣誓效忠了?
他怎麼也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走過去聽吳二白安排。
黑瞎子則衝著朝兮笑了一笑,傾過身去開啟車門,還體貼地用手擋在頂框處,以免朝兮不小心碰到頭。
朝兮順手帶上車門,整個人窩在副駕駛的軟座裡,疲憊地打了個呵欠,眼底全是烏青,顯然是熬夜不睡的緣故。
“走吧……小九在北京估計要急瘋了。”
朝兮的聲音含混不清,眼皮重得幾乎睜不開,東邊的晨曦照射在眼睛上,更是刺痛不已。
黑瞎子順勢捂住了他的眼睛,滿心的疑問全都壓了下去,極盡溫柔地說:“朝爺,你睡會兒吧。既然廣西那邊兒有二爺過去了,咱們也不急著趕路回北京。”
“誰說不急,越早回去,就越早能躺床上好好睡一覺。”
朝兮調節了一下靠背的角度,讓座椅呈現水平仰倒的樣子,自然而然脫離了黑瞎子的手掌。
黑瞎子眼疾手快,脫下了外套,疊成枕頭的形狀,墊在朝兮的腦後,讓他能睡得舒坦些。
“又涼又硌人……”朝兮嘴裡逸出一連串細碎的嚶嚀,嘟囔著:“下回別穿皮衣了。”
而後便安靜下來,呼吸漸漸變得勻速而綿長,是夢迴周公去也。
黑瞎子啞然失笑,動作小心地發動車子,駛向遠方。
朝兮這一覺,其實睡得並不安穩。
車上搖搖晃晃睡不踏實是一方面,亂七八糟的事情到夢裡繼續煩擾他是另一方面。
他就且睡且醒,但一直沒有睜眼,這麼迷迷糊糊地睡過了午餐,直到天擦黑的時候,才被特殊的響鈴聲驚醒。
他猛然睜開眼,起身的瞬間狠狠撞上了什麼東西,發出結結實實的一聲鈍響。
“斯哈……”這是黑瞎子的痛苦呻吟。
定睛一看,原來是黑瞎子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半個身子都伏在他身上,一隻手還拿著安全帶的扣件,好像是在給他解安全帶。
他也被撞得一陣眩暈,半晌才緩過勁兒來,揉著撞紅的痛處啐道:“下回直接叫醒我,我又不是兩隻手都動不了了。”
黑瞎子苦笑,摸著額頭上明顯要凸起的腫包,“我只是想讓你睡得舒服一點,沒想那麼多。”
車子已經停了下來,朝兮皺著眉起身,看向車窗外,彩色的燈牌顯示這就是服務區,他們的車停在服務區的一間賓館樓下。
黑瞎子繼續說:“朝爺,你身上帶傷,在車上休息不好,我看今天就這裡睡一宿吧,明天再走。”
朝兮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