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林茂密濃郁,遠處山脈在朦朧的霧中,讓人看不真切,有清冷的風穿林而過,撕不開破碎的迷障,更掀不開遮天的網。
時瑜鬆鬆勒著韁繩,任由馬兒在原地兜兜轉轉。
順帶聽著時空鏡滔滔不絕、興致勃勃的分享前些日子弄來的新話本,任由枝葉間漏過的陽光渡在身上。
“公主倒是好興致。”
蕭澈未見其人卻先聞其聲,摺扇悠悠輕搖,從前方不遠處緩緩打馬行來。
“倒也不算好興致,只是在等該來的人罷了。”時瑜語調不疾不徐,神色平淡。
臨近的蕭澈卻饒有興致地挑眉,“該來的人?”他語氣著重強調,而後抬眼沉聲問道:“公主如何定義該不該來,莫非不止本王要來?”
“王爺想問什麼不妨直說。”
手中摺扇漸搖漸緩,林風穿過,無意捲起蕭澈的衣角,片刻後又輕巧放下。
突如其來的直白,讓他也一時有些遲鈍,他垂手,摺扇合攏,“本王想問的倒是有許多,可卻都未必能得到解答。”
時瑜輕勒韁繩,身下的馬當即該乖覺,昂首立在原地,她語調微揚,“王爺不試試又怎知結果如何?”
“公主所言極是。”蕭澈似是聽進去般,漫不經心點了點頭,而後閉口不言。
皇室手足之間全是秘密,卻又沒有秘密。
就好比他知道蕭淵和南瑜也有聯絡,知道先前蕭淵馬車上的人就是南瑜,知道蕭淵如此明目張膽就是不怕他查,但他也沒法直接開口挑明的問,他只能猜,只能明裡暗裡的去試探。
不過時瑜倒是不太過在意他怎麼想。
林中又一道馬蹄聲漸近。
待到看清來人,時瑜臉色依舊淡然,蕭澈卻詫異挑眉,而後悠悠側眸看向時瑜,“莫不是來找你的?嘖,還換了身衣服。”
時瑜沒做任何回應,視線不由自主落到來人身上。
蕭淵不知從哪換了身騎裝,湛藍與雪色交疊間銀紋點綴蔓延,長身玉立,挺拔秀頎,打眼看不出久病纏身的勁,眉目卻是疏漠淡然,似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但偏偏在看到時瑜後,眸光不易察覺的亮了幾分。
時空鏡:沒眼看,全怪我眼睛太好使。
“四哥好興致。”蕭淵的話和蕭澈如出一轍。
聽得時瑜都不由彎了彎嘴角。
蕭澈則順勢道:“本來興致一般,但遇到佳人,心情現下難免是好了些。”他視線掠過時瑜,移到蕭淵身上,語氣意有所指,“六弟覺得呢?”
後者斂眸,沒看時瑜也沒接這話茬,而是故作好意提醒道:“方才我看太子……似是從妙音閣帶了位琴師來,或許正是你認識的那位。”
話音落,蕭澈身影僵住幾瞬,卻又很快恢復尋常。
“琴師而已,東宮不是常有琴師舞女進出。”話雖說的稀疏平常,但無意間攥緊的韁繩到底還是暴露了心思。
“確實常有進出,不過通常都是走著進,而至於怎麼出……那就不太好說了,我想四哥也都是有所耳聞。”
蕭澈臉色已然黑了個徹底,卻依舊沒有動身的意思。
這時玄影正巧出現,帶來了先前忘在馬車上的兩張獵弓,遞交給蕭淵後,又閃身不見了蹤跡。
時瑜只是下意識瞧了那獵弓一眼。
下一秒,蕭淵就格外自然的將那把相比較小的弓遞了過來,“這是前些年皇上賜下的,已經在庫房歇了好多年,今日難得有機會,你試試用得是否稱手。”
對上他眸光沉沉,時瑜那拒絕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接過獵弓,時瑜視線刻意掃過蕭澈,卻見後者顯然心不在焉,並沒有過多關注此處情況。